真千金为婢四年,为全府准备了火葬场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事实

她每说一句,梁时木的脸色就难看一分。那些他刻意忽略、或者说不愿意深究的过往,被她这样赤裸裸地摊开在眼前,让他无法回避。

“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何错之有?”楚垂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至于她难不难堪,那是她自己的事。做了亏心事,难道还怕别人知道吗?”

她抬眼,直视着梁时木因愤怒和羞愧而涨红的脸:“兄长与其在这里质问我,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妹妹,当初为何要贪图不属于她的东西?也该去问问言公子,为何一个步摇就能让他态度大变?是他本就薄情寡义,还是他终于看清了谁才是真正配得上侯府的人?”

梁时木被她一连串的反问砸得晕头转向,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他张口结舌,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任何有力的理由。楚垂容说的话,句句在理,却也句句诛心。

是啊,流徽为什么要去拿那步摇?言玉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步摇就变了脸?他一直把错误归咎于楚垂容的出现,却从未想过,问题或许本就出在梁流徽和言玉身上。

看着眼前这个名义上的哥哥,被自己几句话说得哑口无言、脸色变幻,楚垂容心中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片荒芜的悲凉。这就是她的亲哥哥,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眼泪,也不愿看清事实的真相。

她想起方才温辰屿派人送来的伤药,那份不动声色的关怀,与眼前梁时木的暴躁指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个是血脉相连的亲兄长……何其讽刺。

楚垂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桌上的那支蝶恋花步摇。金蝶的翅膀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这一切。

她轻轻拿起步摇,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

“兄长若是没有其他事,请回吧。”她转过身,背对着梁时木,声音冷淡,“我累了,想歇息了。”

梁时木看着她纤瘦却挺直的背影,又看了看她手中那支熠熠生辉却透着不祥气息的步摇,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想发火,想继续质问,可楚垂容那平静得近乎残忍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让他所有的怒火都像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他最终只是狠狠地跺了跺脚,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带着满腔无法纾解的憋闷和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狼狈,再次甩袖离去。这一次,他的脚步似乎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楚垂容听着梁时木远去的脚步声,缓缓闭上了眼睛。她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了这种冷漠与偏心,可胸口还是隐隐作痛。

“小姐……”青柳轻声唤道,眼中满是心疼。

“我没事。”楚垂容睁开眼,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只是觉得有些可笑罢了。”

她将那支步摇放回妆奁,指尖在金蝶翅膀上轻轻划过。这支步摇,原本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却被梁流徽视若珍宝地占为己有。如今物归原主,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砰——”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丫鬟的惊呼声。

“姑娘小心!”

楚垂容皱眉,快步走到门边。只见梁流徽正跌坐在地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身边的丫鬟手忙脚乱地搀扶着她。

“姐姐……”梁流徽抬起头,眼中**泪光,“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

楚垂容冷眼看着这一幕。这般柔弱无助的姿态,不知骗过了多少人。可惜,她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天真单纯的楚垂容了。

“看我?”她轻笑一声,“看我有没有把你的宝贝步摇弄坏吗?”

梁流徽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姐姐为何总是这样想我?我真的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楚垂容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担心我活得太好,还是担心我会揭穿你更多的谎言?”

“我……”

“流徽!”一个焦急的男声打断了两人的对峙。言玉快步走来,一把扶起了梁流徽,“你怎么在这里?”

楚垂容看着言玉关切的神情,不禁觉得可笑。这个男人,当初不也是这样对她百般呵护吗?可转眼间,就能为了一个冒牌货抛弃她。

“言公子来得正好。”楚垂容淡淡道,“你的未婚妻摔倒了,还是快些带她去看大夫吧。”

言玉闻言一怔,目光在楚垂容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楚垂容已经转身回了屋内,青柳适时地关上了房门。

“姑娘……”青柳欲言又止。

“无妨。”楚垂容走到窗边,望着院中那株开得正艳的海棠,“他们不过是在演一出戏罢了。只可惜……”

她的话未说完,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抬眼望去,只见一匹黑马疾驰而过,马背上的人影挺拔如松,正是温辰屿。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勒住马缰,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俊朗的面容上,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竟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

楚垂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视线。可那抹身影却像是烙印一般,留在了她的心底。

房门被甩上的闷响在空荡的屋子里回荡了片刻,终又归于沉寂。

楚垂容站在原地,背影依旧挺直,只是那紧绷的肩膀在确定梁时木彻底离开后,才几不可查地松弛了一_点点_。她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手中的蝶恋花步摇上。

金蝶的翅膀极薄,工艺精湛,蝶翼上镶嵌的细碎宝石在透过窗棂的残阳余晖下,折射出明明灭灭的光,时而温暖,时而冰冷,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这曾是母亲最爱的饰物之一,她幼时曾无数次偷偷拿起,想象着戴在自己发间的模样。后来……后来它就和母亲的其他遗物一起,被理所当然地归入了梁流徽的名下。

她以为自己再次拿起它时,心中会充满夺回失物的快意,或是对梁流徽的憎恨。可现在,指尖传来的只有冰凉的金属触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