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欢哑然。
他确实打算表面上偃旗息鼓,暗地里继续调查。但对方连这种心思都料到了,提前警告他的家人。
"给我三天时间。"吴欢最终妥协,"三天后,如果情况没有好转,我就...收手。"
何凯伦紧紧抱住他,身体微微发抖:"我不要你当英雄,我只要你平安。"
夜深人静,吴欢站在阳台上,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
手机屏幕亮起,是程蔚发来的消息:"刘建军名下的一个账户,最近收到来自境外的一百万美元汇款。汇款方是...金天小舅子控制的离岸公司。"
吴欢关上手机,长长吐出一口烟。这盘棋下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滨海市的问题,甚至不仅仅是省里的问题。
境外资金、高层**、威胁家人...他面对的是一张庞大而危险的网络。
而他现在要做的决定,可能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包括他自己和家人。
清晨五点十三分,吴欢轻轻挪开妻子搭在他腰间的手臂,悄无声息地下了床。何凯伦在睡梦中皱了皱眉,但没有醒来。
吴欢站在淋浴下,让热水冲刷着彻夜未眠的疲惫。昨晚那封威胁信的内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适可而止"四个字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
手机在洗手台上震动起来。吴欢擦干手,看到屏幕上显示"杜明"的名字时,瞳孔微微收缩。
"喂?"吴欢将声音压得极低。
"刘建军找到了。"杜明的声音同样低沉,"在邻省一家私立医院,重症监护室。医生说是药物中毒,情况不乐观。"
吴欢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能问话吗?"
"昏迷状态。但我查到点别的——"杜明停顿了一下,"他账户上那笔境外汇款,是通过香港一家空壳公司转的,实际控制人是金天的小舅子林小斌。"
吴欢闭上眼睛,热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像无声的泪水。金天被送往北京,马国涛被省纪委带走,现在唯一的直接证人刘建军又中毒昏迷——所有线索都在被系统性地切断。
"还有件事,"杜明继续道,"省城投三年前的审计报告被人动过手脚,原始版本显示钢铁厂资产评估少了近两个亿。经手人叫赵明远,是**秘书的大学同学。"
吴欢猛地睁开眼:"证据确凿吗?"
"电子版已经被删了,但我找到一个老审计,他手上有纸质备份。"
"立刻把人和资料都保护起来。"吴欢快速思索着,"刘建军那边也派人盯着,万一他醒过来..."
挂断电话,吴欢站在镜子前,凝视着自己眼下的青黑。短短几天,他仿佛老了十岁。镜中人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市委书记,而是一个被各方势力撕扯的疲惫男人。
"这么早?"何凯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披着睡袍靠在门框上,眼睛里的担忧藏也藏不住。
吴欢转身,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吵醒你了?"
何凯伦没有回答,只是走上前,用手指轻轻抚平他眉间的皱纹:"又出事了?"
"没什么,日常工作。"吴欢下意识地撒谎,却在看到妻子洞悉一切的眼神时败下阵来,"刘建军找到了,但中毒昏迷。"
何凯伦的手停顿了一下:"他们开始灭口了。"
这句话像一块冰滑入吴欢的胃里。他握住妻子的手:"我已经让人保护你和吴忧。这几天你请假在家,学校那边——"
"不。"何凯伦出乎意料地打断他,"我们照常生活。如果突然改变行程,反而会引起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