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惩罚,却也是给了齐绍瑞时间。
吴氏是在事情发生后的第十天再没有醒过来。
那日下了淅淅沥沥的春雨,秋水从自己屋子走出来时,一呼一吸之间都是水汽,让她有些窒息。
守了一夜的春华带着疲惫同她换了班,秋水瞧着吴氏已经瘦脱相的脸,伸手放在她的鼻尖。
第一下没有探到气息时,她并没有慌张。
习惯性的等待了一些时间,一丝微弱的鼻息拂过她的指尖。
秋水胸口憋住的那口气终于呼了出来,转身将铜盆里已经浸湿的帕子拧干,替吴氏擦拭着脸颊和手。
再擦到颈部触碰到微弱的脉搏时,她才有些恍惚的反应过来。
时间好像更长了。
这让她突然恐慌,捏着帕子的手也开始颤抖。
屋外的雨开始变大,打在屋檐上清晰作响。
冬霜带着一身水汽走进来,看到秋水明显不对的面色,呼吸一紧。
“秋水。”
被冬霜的声音唤回神思,秋水眼中**悲哀和难过,
“冬霜,夫人好像,好像......”
冬霜闻言立刻大步上前,在她的颈间探到微弱的脉搏时,身体的温度才回笼。
指尖的温热昭示着躺着的人依旧还活着,但她的形容早已快没有了生机。
冬霜颤抖着手,探到吴氏的鼻尖。
在她屏住的呼吸快要让她窒息时,她才感受到一丝气息。
冬霜立刻就明白了秋水的难过。
两人安静地坐到了吴氏床榻的脚踏上,一左一右守着。
屋内寂静得甚至听不见呼吸声,不知是不是被外面的倾盆大雨所掩盖。
这场大雨下了小半个时辰,随后变为淅淅沥沥的细雨,最后只剩零星几点。
秋水从僵硬中抬起头,撑在床沿,再次探手在吴氏的鼻前。
耳边响起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可她的指尖却怎么都没有等到那丝气息。
撑在床沿的手臂一软,没有了支撑,秋水摔在了脚踏上。
冬霜立刻起身探到了吴氏的颈间。
指腹下熟悉的触动再触不到,温热也渐渐失去。
不知是不是窗外的水汽顺着支开的缝隙钻了进来,冬霜感觉自己的面颊有些被潮湿裹挟。
呜咽声响起,冬霜将手收回触到自己的脸上,这才发现早已被泪水打湿。
夫人去了。
冬霜在召集起的侍女们面前,平静的宣布了这个消息。
早有准备的在冬霜话落后就哭出了声,还未反应过来的回过神后也加入进去。
冬霜冷冷看着面前的众人,突然有感般看向了不远处的屋子。
皓哥儿站在厢房门口,身旁的侍女面色有些焦急和无措。
冬霜抬脚走了过去,在皓哥儿面前蹲下了身子。
“冬霜姑姑,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皓哥儿的眼中已经**泪水。
冬霜顶着通红的双眼,却是没有回答他,只是牵起他的手,穿过院子走进吴氏的屋子,让他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皓哥儿又被交给了方才的侍女,冬霜站到侍女面前,冷声吩咐着。
派去各处传信的侍女最先起身出了院子,剩下的被安排着将院子里的所有鲜艳之物取下,换上了白绸。
侍女进了周年湘的院子传话时,齐绍瑞也在屋里。
听到吴氏去了的消息,两人皆是一顿。
齐绍瑞起了身,对周年湘点了点头便大步离了屋子。
前来传话的侍女有些懵的看着没有说一句话就离开的齐绍瑞,悄悄抬眼看向正要起身的周年湘,就看到她将身上的唯一的艳色荷包取下,交给了身旁的蒹葭,随后便吩咐着什么。
低语声让她回过神,悄声走出了屋子。
周年湘由蒹葭和白露服侍着,将一早备好的麻衣换上。
阿茵也由奶娘伺候着换好了衣裳,周年湘检查了一番,这才说到,
“一会儿我要带着姐儿去正院,剩下的由秦妈妈看着,吩咐下去,这些天大家都谨慎些。”
“是。”
吴氏的灵堂还未搭建好,周年湘和阿茵作为三房的人自然需要去正院跪拜。
周年湘带着人到的时候,齐绍瑞并不在。
正院除了走动的人,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走进屋子,周年湘便见到杨氏坐在里面,牵着阿茵先行了一礼。
杨氏抬手,示意她先进去。
内室里除了守着的秋水和夏荷,还有跪在一旁的梅姨娘。
周年湘带着阿茵,在屋里缓缓跪下,磕了三个头。
因着她身子特殊,蒹葭是一同跟进来的,在磕完头以后便搀扶着她起了身,阿茵看见后便也自己撑着从地上起了。
周年湘没有停留,牵着阿茵便走了出去,秋水和夏荷也没有任何异议。
杨氏瞧见她出来,便说了一句,
“过来坐吧。”
阿茵在走近后,不等周年湘提醒便先唤了一声“伯祖母”。
杨氏温和地应下,脸上却也没有笑意。
此时并不适合,也不适合交谈。
屋内便很安静,直到金妈妈带着宝姐儿走了进来。
一见到坐着的两人,金妈妈便先向杨氏行了礼,起身后说了一句,
“奴婢先带宝姐儿进去。”
杨氏点了头,她们便同周年湘和阿茵一样,进屋磕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