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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无敌?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笑的十分癫狂。我自知不是老僧的对手,他刚才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已是超越了正常人。
毕竟一大把岁数了,能练到他这种境界,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我最讨厌他这种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
“好一个仁者无敌。”
我看向老僧,悲愤交加道,“我出生便被父母遗弃,从小跟姐姐在孤儿院一起长大,没有她我可能早就死了,她被一群畜生害死,你要我怎么做?用爱去感化他们吗?”
“要我命的人都排着队,稍有不慎,我就命丧黄泉。我要怎么做?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老僧脸上古井无波,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我冷笑一声,“成你妹的佛。”
我指着正殿里的佛像道,“世人皆苦,恶人横行,佛在哪儿?你们住在这清修之地,两耳不闻世事,每天接受世人的香火,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来寺庙烧香拜佛的多数都是善良之辈,你劝好人向善?”我走到老僧身边,俯耳道,“坏人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老僧眼中的莲花摇摇欲坠,似有什么东西在动摇。
我这才看清楚,老僧天生异瞳,能勾勒出人心中的恶念。
我心如死灰,无人可以动摇我的内心。
在我的字典里,恶人就该受到惩罚。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要我命的人,杀之,也是天经地义。
生而为人,既然都是人,凭什么要让着他?
“施主,可曾听过屠龙之人终将成为恶龙,你戾气太重,终将吞噬你心中的善念。”
我嘴角微微上扬,笑着道,“我给孤儿院建学校,给学校改善食堂伙食,修图书馆,给医院捐救护车。我李东来做事,从不看人脸色,只问本心,只求无愧。”
“阿弥……”
“你给我闭嘴,我是打不过你,每年一百万的香火钱还想不想要了?”
老僧脸上露出无奈之色,但不再言语。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朝着后山的酒店走去。
经历刚才的幻境,我现在火气大的很。酒店的工作人员将我带到房间,我躺在床上想起经历的种种。
自从姐姐死后,我确实变了一个人,可我所做之事,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我视兄弟如手足,视女人如逆鳞。
助我者,我铭记于心。
杀我者,我亲手屠之。
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我分得清。
即便真有一天,屠龙者终成恶龙,我也是代表正义的恶龙,坏人眼中的恶龙。
陪着大嫂吃了午饭,她们似乎还有事情要做,我没有打扰大嫂来之不易的清净。
后山的景色确实不错,可能天冷的缘故,游客并不多。万物大部分凋零,溪水虽未干涸,却不见潺潺流水声。
待到春去冬来,万物盛开,这里的景色想必会更加迷人。
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同样难得享受这般清净。
此刻,我心无旁骛,仇恨,阴谋,权利,金钱,女人……脑子里空无一物。
也就在此时,我猛然挣开双眼,一股强烈的不安席卷全身。
那是一把扫帚,朝着我的面门袭来。
来不及思考,我翻身就地一滚。扫帚的速度极快,快的让我没办法思考用什么方式去躲避,所以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老僧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小道上,他为何向我出手?难道是早上说不过我,改动手了?这老僧,也太小气了,算什么得道高僧?
我刚要开口询问,他的身影渐渐模糊。
我身体一滞,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全身细胞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只听见一阵破空声传来,我伸手阻挡。
整个手臂一阵酸痛,挡住了。
整只手不停地颤抖,这老僧,速度快的吓人,刚才竟然出现了残影。
这还是人吗?
一击被我挡下,第二招紧随其后。
来不及躲闪,根本躲不了。
他就用手里的扫帚棍子打在我身上,我就像个做错事的调皮顽童,回到家里被大人用“条子”抽打。
我被打的上蹿下跳,但一下都没躲过去,全身上下估计已经遍体鳞伤。
这种单方面的挨打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我捂着身体的关键部位蜷缩在地上,老僧停手了。
打累了吗?
我缓缓睁开眼,老僧双手合十站在我跟前。
我起身就要找他理论,脑子里已经组织了很多恶毒的语言,甚至准备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施主,可有体会?”
“体会?”
我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身体,顿时瞪大了眼睛。
刚才老僧的攻击如同狂风骤雨般未曾停歇,可我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
我撩开衣服看着身上的肌肤,没有任何痕迹。我试着用力,疼痛感席卷全身。
要不是身上的剧痛,我一定会认为刚才又遭了幻境。
打是真的被打了,但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脑子里突然多了许多东西。
难道这就是顿悟?
“阿弥陀佛,施主既然无法理解仁者无敌,老僧便教你另一个境界。”
“杀人诛心。”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眼中那朵白净的莲花刹那间消失不见。他清澈的眼睛变得血红,我在他眼中仿佛看到了尸山血海。
我下意识的退后了好几步,整个人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尸横遍野,血染大地。
“我曾亲眼见过数十万同胞被人虐杀,我也曾亲手杀了无数入侵者。”
老僧看着自己的双手道,“几十年了,我劝人为善,以为自己能放下,但终究洗不净这双布满鲜血的手。”
我瞬间明白了老人的身份,顿时肃然起敬。
“施主,你说的没错,但要切记,勿忘初心。”
我身体微躬,恭声道,“受教了。”
“你一身下三滥的手段虽说练的炉火纯青,但要遇到真正的高手,不堪一击。我刚才所使的棍法适用于万般兵器,你回去好好领悟。”
说完,老僧就准备转身离去。
我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刚才老僧打我的棍法,只记得七七八八。
我突然叫住老僧,“师傅,能不能再打我一次。”
他并未回头,耳边却传来他仿若磬钟般的声音。
“遇事不决,可问春风。春风不语,勾栏听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