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慎重思量
“你说什么？”
宋思安的反应比老夫人还大。
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后，她立刻调整了自己的语气。
“顾大将军……我与你素日里并无过多往来，实在不知你为何……”
“为何愿意伸出援手？”
顾翎奕先她一步，把这件事定了性。
“宋小姐或许不太清楚，但老夫人应该听说过一些风声。”
“陛下和皇后娘娘，正在为我寻亲事。”
这件事情老夫人的确有所耳闻。
按理说，顾翎奕的婚事应该由顾家操心，但顾家目前……辈分最大的就是顾翎奕。
顾家没人能做他的主。
原本这样的条件，应该是顾翎奕想如何婚嫁都可以随心所欲，但……他现在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从边境回来之后，顾翎奕毫无保留，上交了自己的兵权。
皇帝龙颜大悦，留他在京城做了羽林卫统领，亲口承诺要为他挑选一门好亲事。
这件事当年就闹得沸沸扬扬，不过之后一直都没着落，京中不少人都忘了。
甚至有人认为，皇帝之所以一直没指婚，就是为了等自己的女儿长大一些，让顾翎奕尚公主的。
“京中确实曾经有过不少传言，我不清楚老夫人听到了多少。”
“但我今日既然来提了这件事，就不是儿戏。”
他对着老夫人郑重跪了下去。
“只怕我如今说，我对宋小姐情深义重，老夫人也不会相信。但我确实不忍让宋小姐远离家乡，远嫁苦寒之地。”
“你如何就这么确定，我们安安一定会被选中成为和亲的人选？”
老夫人依旧端坐在高堂之上，没有因为顾翎奕的那些话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
只有宋思安看到，她握着椅子扶手的那只手，几乎用力到骨节发白。
“阿布那图这个人，我在边境上也曾经跟他打过交道。”
老夫人没说起，顾翎奕也就没开口，默默跪着继续回话。
“夜骑国跟我们礼朝不同，只听命于天子一人，他们女贞人散落在草原的各处，大大小小的部族联合在一起，才统称夜骑。”
“部落之间以苍鹰传信，选举出一个作统治地位的部落，部落的汗王，就是夜骑的国王。”
“我曾经让我的副将统计过，夜骑共计下来有四十多个部落，但其中影响力比较大，有战斗力的，也就只有四个。”
“前任汗王是阿布那图的主人，史多文耶的父亲。如今他代表夜骑来和谈，看来是继续效忠与史多文耶了。”
“阿布那图对中原文化颇有研究，是女贞人里少有的，能熟练运用中原兵法的将领。”
“不过……他在草原上一直有个外号，叫獒犬。”
老夫人表情微动。
“听到这个名字，老夫人想必也心里有数了。阿布那图是出了名的不达目的不罢休，如今他既然已经提出要和亲，只怕这件事就是势在必行了。”
“更何况……”
更何况他还当场提到了宋思安。
老夫人点了点头。
“明日还朝，朝堂上势必大吵一架，之后陛下必然还会再召阿布那图觐见。”
“我已经派人盯着他了，但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谁将宋小姐的消息透露出去的。”
“不过……我有信心，我能成为宋小姐拒绝和亲的最大理由。”
老夫人又上下打量了顾翎奕一眼，端起一边的茶杯，不疾不徐喝了一口。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急切。
但宋思安发现，老夫人甚至端错了茶杯。
老夫人的内心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冷静。
“即便顾大将军这么说……老身也不能这么随便就将安安的婚事定下来……”
“我知道。”
顾翎奕抬头，直视老夫人，丝毫不心虚。
“顾星宇之前与宋小姐有过婚约，再与我定下婚约，理论上来说是有些奇怪。”
“但我年纪与顾星宇相差并不大，顾府和叶府之间也没有什么其他关系，不存在亲戚血脉上的问题。”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之前顾星宇与宋家的婚约，顾家出了多少聘礼，我一样给一份。”
“另外我再从我自己的私库，出那份嫁妆的两倍，一并送给宋小姐做聘。”
“希望老夫人和宋小姐能……能慎重考虑一下我。”
一直到人回了桂兰居，宋思安依旧有些云里雾里。
上次祖母同她开玩笑，说要把顾翎奕说给她做夫婿，两人心里也都觉得不大可能。
毕竟顾翎奕这样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呢？更何况他自己也一直不娶……
宋思安还悄悄猜过，顾翎奕是不是不行。
如今突然在这种时候，他亲自上门来提亲……
无异于是雪中送炭。
“要是这件事真的能成……那我真的是高攀了。”
宋思安喃喃自语，却被一旁的听雨听了个清清楚楚。
“怎么能说是小姐高攀！小姐这么好的人，配他一个顾大将军，那是绰绰有余！”
听雨把手里的补药递到宋思安手里。
“是侯府高攀了！”
“侯府？”
宋思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奇怪的关键词。
“对呀！我们侯府如今是什么处境，小姐难道不知道吗？说出去是宁安侯府，倒是好听，但其实一点实权都没有……”
她似乎有些犹豫，多看了宋思安几眼，最终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
“否则……当年兖国公府的二小姐舒文萱……怎么能那样侮辱小姐你呢？”
宋思安的表情一滞。
舒文萱……她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在她还是侯府唯一大小姐的时候，舒文萱同她关系极为亲密，进出都在一处。
但后来叶婧姝回来了。
那时候舒文萱的表情，宋思安一辈子都忘不了。
“亏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才是宁安侯府的大小姐，没想到居然是个鸠占鹊巢的穷酸货！”
“若是一早就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就不用在你身上浪费那么多金钱和精力了！”
“朋友？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如今我的闺阁蜜友，只有婧姝一人！”
“至于你这个不讲礼数被罚进浣衣局的罪人……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你也配做我堂堂国公府嫡女的蜜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