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老夫人的异样
时间一进入四月之后，仿佛就过得特别快。
最近这段时间，礼部的人来得更勤了，幸好家里还有一个老夫人坐镇，否则如果只有宋思安一个人的话，只怕很多事情她都会应对的非常吃力。
不过好在一切还是有惊无险的走到了大婚。
四月十五的晚上，难得是一个清闲的夜晚。
老夫人用完晚膳就叫人把宋思安的嫁衣装进匣子里，放到正院去了，还在院子里放了个小供桌，派人请了宋思安过来。
到院子里的时候宋思安都还不是很明白老夫人要做什么。
“今日正是十五，月儿圆，现在乞拜月神更容易听到你的心声。”
老夫人笑得眉眼弯弯。
“安安，明日就要成婚了，要记得祈求月神赐你余生幸福。”
宋思安这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虽然心底里不信这个，但还是按老夫人的意思拜了拜。
这下老夫人才终于满意，差人把那嫁衣拿了过来。
她将那嫁衣拿在手里，摸了又摸，脸上的表情有些惆怅。
“一转眼，安安都已经这么大了。我印象中的安安，还在上树掏鸟窝呢。”
提起那时候的事，宋思安自然也很是感慨。
小时候她也是被侯府娇惯得天不怕地不怕的，跟着叶靖霆上树掏鸟蛋，到处玩泥巴也不是没有过的事。
“谁知道明日……就要出嫁了。只是可惜了，明日只能让嬷嬷背你上花轿，不能再让你的兄长背了。”
这也算是一桩往事了。
当时叶靖霆已经懂些事了，但宋思安还是小小年纪。有一天正逢京中有喜事，叶靖霆听说新嫁娘都要娘家兄长背上轿的时候，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将来妹妹上花轿，一定由我来背！倘若那男人对妹妹不好，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昨日之事，犹如在耳畔回响，但早已物是人非了。
宋思安倒是看淡了许多。
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影响自己的心情，反而转过头来开解老夫人。
“谁背上轿不是一样的呢？如今我说不定也是开启了一份新的人生，不一定就是坏事。祖母不用太过担心我。”
翟老夫人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她那双因为年迈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里，似乎一瞬间就燃起了光亮一般，紧紧盯着宋思安，丝毫没有挪开过。
那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没有说出口，他们急切地想要从老夫人的眼里逃出来，但却都是些宋思安看不懂的情绪。
半晌后，翟老夫人才悠悠叹了口气。
“安安，你会怪我吗？”
这下宋思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祖母疼爱，抚育我长大，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
翟老夫人面上的慈爱半分不减。
“你这样平平安安长大了，还找到了一个好人家，这样就很好。”
“不过我听闻……圣上属意等顾翎奕大婚后，就让他会北境去带兵，将来就要驻守在北境了，是吗？”
翟老夫人状似无意间提起这句话，宋思安也没有设防，仔细回想了一下才答道。
“前几天跟顾翎奕见面的时候，确实听他说起过这么件事……祖母是担心之后顾翎奕走了，我要独守空闺吗？”
她脸上露出个笑意。
“不会的，顾翎奕已经跟我师父达成了一致，如果之后要去边境，师父和我都会作为随军的军医一同出去。”
“这……陛下会允许吗？我还以为你同他成婚之后，陛下是不放他的官眷随军的。”
与宋思安所料不一样，老夫人并没有因为这个答案开心，反而露出了一个有些奇怪的表情。
似乎有些担心，又似乎有些心虚。
宋思安没注意，只是耸了耸肩。
“不清楚。但应该没什么吧……不过现在圣旨还没下，之后说不定会有转机也不好说。”
听宋思安这么说，老夫人才终于放下一点心来。
“要是能不去北境的话……安安，你会不会觉得失落？”
这句话就问得很奇怪了。
宋思安皱起眉，转头看了老夫人一眼。
“为什么不去北境我要失落？”
老夫人顿了一下，才缓声问道：“你幼时是在北境长大的，如今要再回去……说不定能寻到一些你亲生父母的消息呢？”
原本宋思安也没往这个方面考虑，但老夫人这么一说……倒也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不会。”
宋思安的眼睫扑闪扑闪，突然躲开了翟老夫人的目光。
“既然以前他们都没出现在我的人生中，那以后……也不必了。”
“如今的我，已经可以自己独当一面了。祖母不用担心我，我已经过了需要父母关怀的那些日子了。”
她看着翟老夫人，微微一笑，似乎过往的那些事， 真的在今日如水的月光下完全被抚平了一般。
但老夫人的心却皱得更厉害了。
她嘴唇几次开合，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月亮高悬，照在院子里每一个人的身上。
宋思安远远看见那个捧着她嫁衣的身影，突然右眼一跳，高声喝止住了那人。
“拿我嫁衣那丫头，站住！”
那丫头似乎没听见，还一直往外跑，却被云茶和云松几步上前，将人拦了回来。
那丫头被押回来，嘴上还一直在问她怎么了，宋思安冷笑一声。
“以前从来没见过你，你是在哪里伺候的？”
她伸手拿起盘子里的嫁衣，确实还是之前她拿过来的那件，没变动过。
宋思安随手把衣服递给了一旁的听雨。
“好好收起来，明日就要大婚了，我可不想这时候出什么岔子。”
听雨自然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把东西收好了。
宋思安看向那丫鬟，没再说话，周围人会意，很快把人押了下去。
十六日一大早，宋思安就被人叫了起来。
听雨手里捧着昨天的吃剩下的一些果子，急急忙忙的往宋思安手里塞。
“小姐，快趁着现在还能吃东西，你多用一些吧，待会儿忙起来之后，今天一整天新娘子都是不能用餐的！”
这个宋思安倒是听过。
因此即便脑子还没有清醒过来，但身体还是非常诚实的拿过一旁的果子啃了起来。
“小姐！你清醒点！今日是大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