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此时天色未亮,外面还是黑蒙蒙的一片。
杨广从龙榻上醒来,整个人疲惫万分。
他的气色比往日都要差不少,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可言。
而且无尽的疲惫宛若潮水袭来,让杨广难以起身。
但他缓了片刻,还是坐了起来。
一如既往,杨广先是整理仪容,最后穿上朝服去面见臣子。
在这之前,他先下了一道诏令,命人处死来护儿一家。
毕竟让来护儿活了一久,也是时候该动手了。
诏令传达之后,他才前往朝会。
这一次是小朝会,在场的就是虞世基和裴矩等人了。
“臣,参见陛下。”
见到杨广,几人纷纷行礼。
“免礼。”
杨广微微颔首。
等众人起来,他才问道:“逆贼可斩了?”
“回陛下,现在还在等消息传回。”
虞世基回道。
其余人,则是神色黯然。
就这么一句话,来护儿必死无疑,这件事宛若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
让人内心发凉。
谁知道今日来护儿的下场,会不会是他们日后下场?
“民怨可有平息?”
杨广又问。
这件事他也甚是担心。
“稍微平息一些,不过余威尚存,未能完全平息。”
裴矩如实答道。
“是吗,只需要点时间,迟早都会平息。”
杨广并未在意。
随即就是询问各方情况。
目前天下太平,几乎没什么大事发生,还没有天灾人祸等等。
杨广听了之后,脸上终于浮现出一道笑容。
天下大定,他心情自然好。
现在只需要都能够吴缺一死,那就真正的天下大定了。
其余人不语,谁都清楚这一切均是出自吴缺之手。
若没有吴缺,哪有现在的安定?
保不准,皇室早就被其他世家所灭。
这些大家心知肚明,只是没人敢说出罢了。
“很好,不错。”
杨广满意的点了点头。
目前为止,一切均在他掌握当中。
谁曾想就在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内监总管迈着急促的步子走到杨广身旁,压低声音说了什么。
“什么?”
就见杨广神色一变,猛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其余文武见状,均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让他进来!”
杨广沉着脸道。
下一秒,就见卫玄顶着满头大汗走了进来。
“臣,参见...”
他还未行完礼,就被杨广抬手打断:“好了,直接说吧,怎么回事?”
“回陛下,一夜之后来家所有人全部消失不见,宛若人间蒸发无从查起!”
卫玄擦掉额头汗珠说了出来。
“什么?”
裴矩等人闻言,均是大吃一惊。
凭空消失,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关押来家的地方,可是地牢啊,必然是戒备森严。
而且谁不知,来护儿乃是重犯,看守狱卒自不敢马虎。
这种情况下,都能让来家人不见?
开什么玩笑!
“岂有此理,怎么可能会凭空蒸发,尔等都是怎么办事的?”
杨广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伏案上。
这动静,把裴矩等人都给吓了一跳。
他们都知道,圣上此时必然是满腔怒火。
“臣知罪。”
卫玄也不废话,急忙躬身拱手。
“呼...”
杨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陛下,相信满朝文武,应该没几人有那胆子敢救来护儿。”
裴矩沉声道。
“既然如此,是谁?”
杨广又问。
“这...”
裴矩突然沉默了下来。
“直说。”
杨广皱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卖关子?
“回陛下,除了并肩王之外,臣想不到其他人。”
裴矩直言。
“吴缺?”
杨广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怎么可能会是他,他远在并州岂能有这等本事?”
其余人也觉得这话不假,吴缺的确了得,但还没有这等手段。
要知道,这可是京都。
而且王府的势力均被清理。
房玄龄和杜如晦虽不见踪迹,但断然不敢在京都停留。
既然如此,吴缺何来人手改变局势?
“臣也希望是多想了。”
裴矩苦笑道。
除了吴缺,谁会冒着这等危险来救人?
而且神不知鬼不觉,连狱卒都未曾察觉。
“封锁关卡,给朕查!”
杨广也不废话,直接下令。
现在除了严查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诺!”
卫玄领命。
“看来,地牢的戒备还不够森严,你明白吗?”
杨广看了卫玄一眼。
“臣明白。”
卫玄连连点头。
出了这档子事,他必然会加派人手去严防,以免出现任何变故。
“都退下。”
杨广长袖一拂。
众文武微微躬身,便相继从大殿离去。
“呼...”
杨广这才吐出一口气来。
整个人的情绪,也才得以稳定。
一股不祥预感,突然萦绕在他心头。
“总不会出变故吧?”
杨广心中暗道。
“不会,绝对不会。”
他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全部甩出大脑。
......
另一边,登州。
杨林也听闻了,这几日的消息。
就见他愁眉不展,整日都是担惊受怕的。
“义父,登州已经夺回,而且叛军败走,咱们不用担心其他的。”
卢方劝说。
“本王不是担心叛军,而是担心...”
杨林说到一半,却是突然止住。
“难不成您是担心并肩王,谁能想到他居然叛变了,还意图谋反!”
卢方感慨道。
“笑话,你真以为并肩王逆谋?”
杨林苦笑一声。
如果吴缺要兵变,不知道有多少次机会,威胁到皇室。
“不单单吴缺,赵才和杨义臣等人,甚至连来护儿都逆谋,你敢相信?”
杨广又问。
“这...”
卢方瞬间沉默了下来。
这些人,可是活生生的大隋忠臣。
若不是诏令下达, 甚至昭告天下,谁敢相信这些呢?
“陛下是要收回兵权,护卫储君。”
杨林也算看得通透。
“若是如此,这等手段未免...”
卢方大吃一惊。
“太过绝情?”
杨林问。
“是啊。”
卢方点了点头。
“自古以来帝王本无情,这有什么奇怪的,本王就担心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杨林叹息一声。
“您毕竟是皇室的人,应该不会。”
卢方安慰道。
“正因为本王是皇室的人,所以才如此担心。”
杨林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