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难不成，中途有人死了？
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天赐良缘要是闹出个这么来，以后算命的都不干了？”黎昭率先开口，打破尴尬。
只有后面尚未掺和进来的白翡一语道破天机：“不就是半路相看两相厌，最后离了呗。还算什么稀罕事？”
的确，他见得多了，自然也不觉得会有什么。
但这话落在已经成婚三年的谢昀耳朵里，就变成另一种味道。
当年他们两个也是金玉良缘，现在是挺好的，但之后……谁也说不准。
“往后的事情担心这么多做什么？”鹿与眠走上前，一眼就看见最中间的庚帖，道：“这不是挺好的八字，就是不大长久而已。”
这里面就她自己不会算命？黎昭指着自己，暗自诧异。
“其实算命一事，不是很难。”楚辰指着庚帖，一字一句解释着。
但事实就是，对着一个门外汉将内里的道理，和对牛弹琴没什么两样。就像谢昀分不清人中黄和望月砂的作用，黎昭也看不明白天官贵人和月德合贵人都说的是什么。
在彼此的世界里，彼此都是对应的门外汉，真是未来可期。
“二嫂能看懂？”鹿与眠与谢昀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里读出“不可能”三个大字。
黎昭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证明，有的时候那一点点的天赋的确能打败大多数的努力。
“我看不懂……”她尴尬着一张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窝在墙角。即便楚辰说的口干舌燥，也没能在这可怜孩子的脑子里留下半分印象。
当然，楚辰是不会计较这一点，毕竟他自己也看不懂医书里的弯弯绕绕。
这份庚帖便带着一屋子人的心怀鬼胎，飘摇到敬王府里。
“这瓜保真吗？”听闻苏玉婉有孕的柳瑾昕四下打量，最后仍放心不下地关上窗子。
黎昭点头，一脸神秘：“皇帝老头亲口所说，应该不会有假。八成是这件事瞒不住了，所以敬王才匆忙去御书房。你想想啊，咱们那年头奉子成婚还有不少流言蜚语，更别说现在了。”
说到现代，柳瑾昕的眼里浮现出一丝向往，她掰着手指，说：“我来这儿都十七年了，要不是你偶尔说上一两句，恐怕我都不记得自己的来时路。”
“反正不都是一样的回不去么，说不定死了就能回去？我也说不清。不过我上次在藏书阁翻到过一本用简体字写的书……好像是上一个国师留下的，但他也没说明白。”语毕，黎昭忍不住吐槽：“都是老乡，怎么就不留下点有用的东西呢！”
柳瑾昕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老国师不是战死的吗？就在迎接陛下回长安的时候，也不过是撑了两年的时间就殁了。”
书里最后的落款时间是在永元二年，恰好能和随遇的死期对上。而且看里面的意思，这老小子好像真的找到了办法。
难不成只有死了才能回去？
两人捉摸不透，彼此沉默着眼睛，无言相望。
“要不……我找时间再去看看？”黎昭说。
柳瑾昕反而有不同的意见，道：“你上次不是说，皇后已经注意到你的不对劲了吗？她远在凤仪深宫都能察觉到，难道和你日夜相对的国师，或者是楚先生他们几个，竟都不知道？”
怕是都在装傻充愣，剩下的半句话她没有直说，但黎昭心里已然有数，便趁着深夜无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钻进藏书阁的窗户。
“我去，卡了卡了——”她小声哀嚎，腰带好死不死正好勾在生锈的钉子上，欲上不上，欲下不下。
原本这样尴尬的场面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却偏偏在今天。
一、二、三，四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都默契地不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在这里出洋相。
还是鹿与眠看不下去，问她：“二嫂，要不我帮你吧？”
还好有她，不然黎昭得从这里挂半天，都不一定下来。
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嘿嘿一笑：“小鹿啊，你们几个怎么在这啊？”
鹿与眠不知如何是好，先是看了一眼谢昀，得到首肯后才说：“我们在这里……找一些东西，就是一些……”她实在是想不出该怎么编下去，幸好黎昭主动递了个台阶过来：
“是你们师兄妹三个的小团聚吧，我懂我懂。”
好像也不是什么好的台阶，但只要能下去就行了。鹿与眠没想太多，一直“对对对”说个不停。
对到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大半夜不睡觉，你怎么在这里？”将手边落满灰的破书一扔，谢昀走上前，健壮的身子正好遮住后面的一片狼藉。
黎昭打着哈哈，试图蒙混过关：“我这是晚上睡不着，出来找你。”
两波人都是心怀鬼胎，都觉得对方才是认真的，恨不得将此事翻了篇，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件事竟这样糊弄过去了。
真是不可思议。黎昭暗自感叹自己终于和他们混到一起，而另一边的谢昀也在心里偷偷庆幸妻子没有想太多。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你要找什么？”
一头，小两口自然而然地黏在一起，留下剩下三个单身狗互相对视。
“他这算是背叛我们吗？”白翡一合手上的书页，面无表情地说。
楚辰点头，又摇头。
“大概是想替我们拖住二嫂吧，万一这件事被她发现了，我想应该不会太好……”鹿与眠试图找补。
她扭头，一豆莹莹烛火下，几个苍遒有力的大字格外清晰，但鹿与眠看不懂究竟写的是什么，只觉得这些字都很熟悉。
拥有同样字迹的书有不少，大多是前十多年的东西，但令人感到诧异的是，这些书竟然都出自同一人之手——他们的师父随遇。
“师父也太懒了吧，就这点字还要写这么简单。这下子好了，我们都认不出来。”鹿与眠头发一甩，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脑壳子止不住地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