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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秦王旨意,传世子妃入府一叙。”
褚云朔不爱搭理朝政,借着褚云霄,黎昭顺利地将整个朝堂运转成了自己人,成了实打实的常务副皇帝。
朝中上下惯是会见风使舵的主,这时候她说个话都成了传旨,惊得黎昭受宠若惊。
苏玉婉得意一笑,道:“秦王旨意,难道王妃要抗旨吗?”
敬王妃无他法,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极为不甘地离开。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苏玉婉带足了东西去的,如数家珍一般,带上了云芝和褚潇然。
临出门前,还受了敬王妃的两个白眼。
“儿媳拜别婆母。”她说,柔柔地行了个礼。
怕敬王中途捣乱,来接人的是温酒,身上带了已经开刃的刀。
“今天怎么是温叔来接我们?”褚潇然懵懵地看着周围,怎么围了这么多的人?
苏玉婉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临走前,她一直在窗户边张望着,试图能发现什么。
“温酒,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她小声说。
马车旁边的温酒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脑袋胡乱转了一圈后,说:“我瞧着没问题啊。”
但问题很快就来了,先是有人故意往马车上撞,再然后……
“铮——”地一声,长而锋利的长刀挡在马车帘子前,正砍下一根锐利的羽箭。
“师姐?”温酒回过头,见是鄢凌。
鄢凌白他一眼,声音冷淡:“奉陛下旨意,特来护送世子妃一行人。”语毕,各色的人涌到马车前,上上下下围了一圈。
“师姐——”温酒还想套个近乎,立刻被鄢凌一脚踢回去:“混账,你差点害死了人!”
在地上结结实实滚了一圈,他爬起来,嘻嘻笑着:“这不是有师姐嘛,要不是听说你来,我怎么会接这个活计呢。”
没兴趣听他啰嗦这样多,鄢凌警惕地看着四周,蓦地从一个不起眼的墙头上看到一个黑色人影。
“废物!”她用口型对人影说着,眼底满是不屑。
不能成事的东西!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来刺杀苏玉婉?这一点鄢凌暂时没想明白,将人送到秦王府,她低头看着长刀上被划出来的痕迹,瞧着不像是正经东西。
“师姐你在看什么?”温酒蓦地探出一个头来,在她的身边绕来绕去,像一只烦人的蜜蜂。
恰巧,鄢凌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嘴角一勾,将一个难题主动抛给他:“来,你在秦王身边这么久了,也该懂点医理对吧。瞧瞧这是什么东西,只要你能答上来……”
“我不认识啊。”他答得倒是痛快。
气得鄢凌一脚把他踹飞。
最后是白翡回答了她的困惑:“这东西瞧着不是咱们本地的东西,鄢首领是从什么地方拿到的,这可是来自西燕国的东西啊。”
渐渐地,白翡也回过味来,问:“怎么感觉这几年的燕国有一点点的活跃?”
哪哪都有他们的身影。
因此,黎昭又一次找到了贺兰砚,不同的是,这一次的贺兰砚只剩下一个牌位,和他的爹娘摆放在一起。
顾听雪为他烧了一刀火纸,说:“他死的很早,两年前就死了,在一个雪天,因为喝了酒没看清路,跌进了湖里,周边的百姓都来帮忙,捞了三天三夜才捞出来。”
“……”除了沉默,黎昭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听顾听雪继续说:“他死的太匆忙了,而且贺兰砚这个人不喜欢和外人交流,因此认识他的人不多,所以我才说我是他的妹妹,这才替他收尸。”
黎昭仍旧没有说话,顾听雪像是打开话匣子一般,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您是不是觉得我太烦了?抱歉,兄长离世之后我就成了这样。”
“顾靖川死了?”
她点头,继续说:“死了,死于伤口感染。原本没有几年可活,硬是撑了这么久,跟贺兰砚一起死的。”
这儿的人都是这样脆弱的吗,说死就死了?黎昭还有些不信,就听顾听雪柔婉的声音传来:“其实我也没想到的,但是他们就是这样死了,无声无息的,连一点水花都没有呢。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那你呢,是专门来看他们的?我知道你派人跟着贺兰砚,但贺兰砚的命数到此,他还是死了。”
“因为长安最近出了不少燕国的毒药,所以我想着……”到最后,黎昭自己也不愿意说下去。
知道这一切的人已经死了,而自己却毫无发觉。
顾听雪微怔片刻,倏地笑了:“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别的呢,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啊,我还以为你很善良呢。”
善良的话也不会走到这一步。黎昭在心里替她补上这句话。
“算了算了,我如今还能说些什么呢。”她讪讪笑着,脸上带着一丝窘迫,道:“是我去暗杀世子妃的,想必你应该知道我是敬王的人,我听命于他,因为他救了我,所以……”
所以替他做事,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黎昭有些不太赞同,敬王要的是苏玉婉的性命,难道为了自己的报恩就要索取别人的性命吗?
“你应该不懂我们这种人的规矩,你出生的时候就和我们这种下等人不同,你的未来会比我们要好,这不是很正常吗?”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说了一句:“其实我还挺羡慕你的,不——是天底下所有人都在羡慕你。因为你走到了所有人都走不到的位子上……”
到最后,她整个人萎下去,像一把干瘪的柴火,逐渐没了声息。
“她死了。”鄢凌说,眼底没有丝毫温情,仿佛只是在看一具陌生的尸体,当然,对她来说的确是陌生的尸体罢了。
黎昭忽然生出一丝不忍心,这三个人或多或少都与自己有着联系,若是这样放任不管也不好,于是她说:“都埋了吧,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人祭拜。”
至于贺兰砚死后,为什么没人来告诉自己,她忽然觉得胆战心惊,下面的人偷懒,疏忽了,万一下一个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