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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
黎昭眨眨眼睛，沉默着接受了这一道圣旨。
所有的一切都与梦中不谋而合，这到底……
褚云朔也在跟前，永元帝附在他的耳朵旁，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看他连连点头：“儿臣明白，儿臣知晓。”
他资质一般，但能做个守成之君，可眼下局势并不允许他守成。
没过多久，在一声声春雷中，在万物生机勃勃竞发的时候，长安城送走了它的旧主，迎来了新的主人。
关于永元帝的平生，众多臣子商讨来去，最后择定“仁”字作为谥号。他走得过于匆忙，留下了平庸的长子和年幼的幼子。主少国疑，这位曾经的太子还未成婚，不少大臣见他年轻，言语多有怠慢。
褚云朔并非一事无成的太子，原本也学过怎么处理朝政，曾经永元帝外出打猎，亦或是出宫游玩时，都是这位曾经的太子一手操持的，但眼下不比往常。家孝又逢国孝，大婚自然而然地被推迟到三年之后。
安阳侯府内，准备一辈子赖在侯府里的谢惜霜一脸凝重。
“母亲，女儿这是非嫁不可吗？”她端坐在梳妆台前，眼底一片空洞，圣旨来得过于仓促，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做好准备。
焚了一半的香、烧到一半的热水，都随着圣旨的到来尘埃落定。
崔明光心知这是永元帝一早做好的准备，他想抬举谢家，没有什么会比联姻来得更快，只是可怜了两个孩子，彼此都没有见过，好坏印象全都融在短短的三字姓名中。
“这是圣旨，谁都奈何不了。”说完，她长叹一口气。
“圣旨？难道圣旨都全是对的，难道皇帝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天底下人都该听他的不成？还不是……”话一出口，谢惜霜噤了声，觉得自己有些冒犯。
但皇帝说的都是对的吗？她心里产生好奇，世间怎会有完美的东西，金无足赤，连金子都没有完美的，更别说人了，那圣旨会是对的吗？
她不知道，而这话，崔明光也不会回答她。
人心隔肚皮，二人的母女缘分不过七八载的年头，可长子早早开府出去，膝下仅有这么一个孩子，往前谢惜霜在刘家的时候，崔明光曾多次上门，最后竟无功而返。
靠得不过是与她生母早些年的玩伴之情，刘夫人不是长寿的命，怕就怕谢惜霜也是这样的命。
命缘浅薄的人做了皇后，怕是受不了这样大的福气。崔明光心里担忧得很，却也无可奈何，只能靠着这最后的三年给人养好身子。
“夫人，秦王殿下送的东西到了。这一盒是给咱们家姑**。”丫鬟尖细的声音响起，陌生的称呼让崔明光一阵恍惚。
是了，永元帝临终之前，将自己的长女封王，朝中上下一片哗然，不知道是临终前的昏聩还是别的什么，反对的人不在少数，但念在死者为大，最后竟不了了之了。
可能是觉得，无非是先帝临走前想冲个喜，反正这位秦王和新帝关系一般，日后也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不是吗？
他们似乎忘了一件事，这位新帝是个安分的人，但不代表其余人会是安分的主。
褚云朔没有自己的班底，也没有几个真心效忠他的人，看着朝堂上下的宦海浮沉，他开始摆烂，每天不是在修仙，就是在念经，硬生生将自己活成了活神仙。
这样的关头、这样的主子，最容易出现宦官干政。没有人会不向往权力，所以曾经的夏公公因为认识几个字，成了整个御书房最令人尊敬的人物。
夏公公原名夏祖，因为认了李德福为干爹，地位随之水涨船高，李德福退隐之后更是成了太监的一把手，就连黎昭进宫面圣都得塞一把银子。
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只当是人情往来，但架不住夏祖此人胃口越来越大，日常进出需要塞钱不说，更是到了人家里去敲一笔巨款。
黎昭还在忙着查清永元帝离世的真相，告状的人已经围了公主府一圈。
“我等前来求见秦王殿下，还请您行个方便。”外面，一波又一波人围满了大门，赵四哥应对不迭，赶忙让温酒进去找人。
被叫住的温酒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去了。
书房内，黎昭还在忙着理清镇抚司新整理出来的卷宗，上面的字歪七扭八，看得人不免心里难受。
“殿下，您现在……”偷偷摸摸的温酒试探出声，还不忘揉一把旁边完成一团的褚云霄和谢煦。
“我没空！”
书房冷冷的声音透过窗户传来，褚云霄极有眼力见地跟温酒说：“你还是别惹阿姐了，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呢。”
“气头，什么气头？”温酒显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褚云霄本着送佛送到西的心态，道：“就是宫里那些事儿呗，你说咱们现在进去还要给个太监塞钱，我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阿姐又什么时候受过，不是在气头上还能是什么？”
这可就来精神了啊，温酒兴奋地搓搓手指，准备在火气上浇上一桶油，冲着窗户大喊：“殿下，要不咱们冲进宫里把那个姓夏的宰了吧！”
……
没出一个时辰，公主府的牌匾被人撤下来，换成一块婉若游龙的“秦王府”，宫里再也没有夏公公这号人物，普通的太监也夹起尾巴做人。
“就是刚才啊，那夏公公还想效仿十常侍，就被秦王殿下一柄剑砍得干干净净啊！”
醉仙楼里传疯了，有个宫里年老的老太监可巧在今天出宫，因为好奇便上前看了两天，不成想在这里赚够了后半辈子的花销。
“安公公，您到时快说啊，我这儿还有一锭银子呢，只要你说完，我就全给你。”
得了银子的安公公说得更起劲，仿佛被杀的人是他自己一般，手舞足蹈起来。
厢房内，一对男女偏过头来，眼中不约而同地闪过讶异。
下面越说越起劲：“说起秦王殿下，那也是一位奇人，为人脾气温和、心地善良，此番若不是那阉人作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