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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格又往上提了提,还在养心殿的黎昭松了口气,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砖上。
“没事了,都没事了。”
她说,索性整个人都躺在地上,贪婪地享受着金砖的冰凉。
沈绥逐渐睁开眼睛,眼底闪过片刻的恍惚。
“无事便好,无事便好。”永元帝连连感叹,他已经被巨大的幸运冲昏了头脑,这个时候也就不在乎方才的反常。
未经通报的人是不得进入养心殿,尤其这里还有皇帝本人,所以李德福才会进来小声禀告:“陛下,贵妃娘娘来了。您是不是……”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黎昭。
“公主喜欢躺着,就随她去吧。”他这样说,而对于一直等待的叶贵妃,则是只字不提。
最后只不咸不淡说了一句:“今日所有人都是有功之臣,都有赏赐。”至于赏赐的具体内容,就是礼部的活了。
所以叶贵妃看到钟粹宫里一只又一只的箱子,难免会有诧异:“这是怎么回事?”
小夏子笑得一团和气,说:“启禀娘娘,今儿陛下心情好,阖宫上下都有赏赐,这是钟粹宫的份例。奴才们知道贵妃娘娘喜欢翡翠,这不将大理国供上来的翡翠给您送来。”
说是讨好自己,倒不如说是向自己背后的将军府献媚。
叶元容自然是瞧不起这样的作风,但自己身在后宫,又能做什么呢,便摘下自己的一只镯子,塞给小夏子,“夏公公,这些东西便留着喝杯茶吧。”
等他们走后,几个侍女愤愤不平起来,就差指着鼻子骂:“回回来都要敲一笔银子再走,也就是娘娘您不计较,若是换做皇后……”
“住嘴!”叶元容冷冷训斥:“陛下爱重皇后娘娘,是后宫之福,更是天下夫妻的典范,你在这里说什么。”
一群太监,还不值得自己在这里烦气,丫鬟说的并非全无道理,永元帝过于倚重这些宦官,迟早会生出大乱子来。但自己一介妇道人家,又怎么能插手朝政,只能祈求于自己的哥哥能多劝诫两句。
“对了,近日将军府可有什么消息?”她问。
侍女抿唇一笑,道:“将军前段时间来信,说小将军的武艺愈发高强,相信假以时日,便能接过将军府的担子。”
“哦。”叶元容面色淡淡的,不见喜悦,更不见愁思,只是静静的一张脸,像是一尊雕刻完整的雕像。
后宫内原本是不得与外界交流的,除非身死,否则不会有半点消息回到家中。
连一只燕子都比自己快活。她抬头,不知当年进宫是否真是个好出路。
“母妃,您今天是怎么了?”
一脚踩进钟粹宫大门的褚云朔一脸懵,显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娘娘心情不好,太子殿下还是注意些吧。”丫鬟温声提醒。
怎么回回心情不好?褚云朔也闹不明白,只好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小口喝着茶。
偶尔会攀扯一句:“今天儿臣去了养心殿,听李公公的意思,父皇身子已经大好,只是累到了母后。不过幸好有皇姐在……”
他抬眼,正撞上叶元容冷淡的表情。
“母后,是觉得宫里烦闷吗?儿臣这里有……”有从外面买来的小泥人。他刚想开口,就被叶元容打断:“一些无趣的小玩意儿,太子殿下还是留着自己玩吧。”
又不行,到底要怎么样她才会开心?褚云朔想不明白,只要借口有事在身,转身离开这里。
出去正好和褚瑶打了个照面,但两人只是相视一笑,褚瑶的手里便多了一个小泥人。
“这是……?”未等她说完,褚云朔便离开此地。
有些莫名其妙,但他的确有一些不想待在钟粹宫,便转头来到东宫,收拾一些还算看的过去的东西,让人一路运到北辰宫。
礼仪不可废,这一点他很清楚。
即便外面人都说自己脾气古怪,但至少自己对这个皇姐还是有些感情,起码她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待自己。
这样的好意被人记在心里,是黎昭意想不到的。她还提心吊胆好几天,才拿到沉甸甸的圣旨。
“这个意思……父皇不计较我那天的……呃……失礼之处?”她试探着,往李德福手里塞了一包银子,“前些天有失礼之处还请公公多多担待,这些银子就请公公喝茶。”
李德福收下银子,缓缓说道:“殿下受陛下的爱重,更别说殿下宅心仁厚、一片孝心,陛下怎么会责怪殿下呢。”
怕不都是一些场面话?
她心知这也是永元帝的心思。不一会儿,东宫的东西送到,当着李德福的面,十来只箱子进了库门。
门口赵四哥还在念着礼单,时不时听见什么“字帖”“佛经”,一些褚云朔喜欢的东西。
看来这孩子是下血本了。黎昭腹诽,暗地里觑了一眼李德福的神色。
瞧着还行,应该不会说些坏话。
最后,还不忘送些发簪、缎子等常用的东西。李德福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也是时时记挂着殿下呢。”
“都是父皇教得好。”
送走这尊大佛,她才松了一口气。看着库房里琳琅满目的物件,那本字帖分外醒目。
“《兰亭集序》?”黎昭瞪大眼睛,半晌合不上嘴,“是真的吗?”
要是真的可就发财了。但转念一想,真迹早就当了别人的陪葬品,宫里再不济,也不能半夜去挖人祖坟吧。
于是放下字帖,玩起桌边的发簪。
长长的流苏链子缠在手腕,勾着一根发丝,映衬得上面的琉璃愈发灿人夺目。
东宫还有这种好东西?
不对吧,太子还未娶妻,连个妾室都没有,哪来这么精致的东西,总不能是送给叶贵妃或者褚瑶的?
自己拿了多不好。
所幸东宫送来的礼单上有写来历,仔细一瞧,还是前年从珍宝阁买的。
前年的东西,也该送出去了吧。再说了,款式都不兴了,送出去有啥用。
她想着,便让人去珍宝阁打听打听,看看东宫买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