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伴随着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仿佛被什么强酸腐蚀着。
她倒吸一口冷气,飞快地取来一小杯清水,滴入一滴暗血。
清水瞬间剧烈翻滚沸腾起来,冒出大股刺鼻的紫色烟雾。
南宫紫云握着玉碗的手指微微发白,眼中充满了惊骇与凝重。
她和姑姑当初最深的担忧,还是发生了。
两月前,皇上命人将侬智高那条在毒瘴林中断掉的手臂带回,交由她们研究。
那时,她们便已震惊地发现,侬智高的血液中蕴**数种剧毒。
她们这两个多月的时间,研制出了克制这些毒素的解药,以备不时之需。
但她们当时的判断是:侬智高的心头血,应该是相对“干净”的。
心脏是人体最脆弱的核心,若被剧毒侵蚀,纵是金刚不坏之躯也绝难承受。
因此,她们推断,即便侬智高以身饲毒,也必定会定时服用特制的护心丹丸,并辅以秘法点穴、金针过穴等手段,将周身剧毒死死压制在心脏之外。
可眼前这碗心头精血,非但不清澈,反而蕴**不下十种霸道诡谲的剧毒。
其毒性之烈,种类之繁杂,甚至远超当初那条断臂上提取的毒液。
南宫紫云猛地转头,目光如电射向此刻依旧被五花大绑、气息奄奄的侬智高。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炸开。
温执言见她神色剧变,心中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攫住了他。
“紫儿,可是这碗血……有何问题?”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南宫紫云快步走到侬智高身边,蹲下身,不顾其身上的污秽恶臭,两指精准地搭上他枯瘦如柴的手腕。
片刻后,她收回手,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抬头看向温执言,声音有些不平静,字字如冰锥:
“相公,他……存了死志。在押解来此之前,他必定暗中服下了数十种专门侵蚀心脉的剧毒。他是要用自己的命,拖着罗小将军一起死。”
现在,若以此血入药,罗云梡体内的蚀心腐骨瘴或许能被彻底清除,但其脆弱的身体立刻就会被其他十数种霸道毒力疯狂侵蚀。
罗云梡的身体,早已是油尽灯枯之态。
若非有虚无大师相赠的“万壑金蝉蜕”强行续住三个月生机,此刻恐怕早已……
如今的他,这副残破的身躯,如何还能承受得住这毒上加毒的致命打击?
营房内,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连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只有侬智高断断续续、如同破风箱般的微弱喘息。
和罗云梡床上传来的、同样微弱得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罗云梡静静地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嘴唇泛着死气的青灰色。
他每一次呼吸都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三个月的期限,如今只剩下最后几日。
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她将所有解药研制出来了。
温执言负手立于南宫紫云身旁,面沉如水,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骇浪。
双拳在宽大的袖袍中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皇上率大军出征南诏前,曾亲口将罗云梡托付于, 那沉甸甸的话语犹在耳边。
难道,他就要眼睁睁看着这位年轻的将军,这位皇上的挚友、大晏的栋梁,在他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要将所有人淹没之际,南宫紫云与温执言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两人几乎是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