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从京中出发的左青风尘仆仆,终于押着形容狼狈却眼神依旧阴鸷的侬智高抵达了镇南关。
沉重的玄铁镣铐磨得他脚踝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留下暗红的印记。
这位曾令南疆闻风丧胆的鬼王,此刻形销骨立,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腐肉与汗血的恶臭。
那条齐肩断臂的伤口处,包裹的脏污布条早已被黑绿色的脓血浸透,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然而,深陷囹圄的侬智高脸上,却挂着一抹近乎癫狂的冷笑,浑浊的眼珠里翻涌着刻骨的怨毒,死死锁住闻讯迎上来的温执言和南宫紫云。
仿佛他并非阶下囚,而是即将欣赏一场绝妙好戏的看客。
“你们想要解药吗……哈哈哈哈……”
侬智高猛地爆发出嘶哑刺耳的狂笑,声音如同砂纸**骨头.
“你们那位罗将军……早该烂成一堆臭肉了!你们……休想救他!等着给他收尸吧!看着他一点点烂掉!化成脓水!哈哈哈哈!”
温执言面沉如水,对侬智高的狂态置若罔闻,眼神锐利如刀,果断挥手:“堵上他的嘴!本官要取血!”
他稳步上前,无视侬智高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怨毒和因愤怒绝望而爆发的疯狂挣扎。
几名强壮的士兵立刻如铁钳般死死禁锢住他,使得他动弹不得。
温执言手腕一翻,一柄薄如柳叶、刃面泛着冷冽寒光的特制银刀已握在手中。
他眼神专注,刀尖精准无比地刺入侬智高心口上方一寸的特定位置。
“呃啊——!”
侬智高身体猛地剧烈一挺,眼球瞬间暴凸,剧痛让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额角青筋虬结。
温执言的手腕稳如磐石,刀尖极其细微地一旋一引。
一滴、两滴……粘稠得如同胶质、色泽暗红近黑、散发着诡异腥甜与**混合气息的心头精血,被小心翼翼地引出,缓缓滴入早已备好的纯净白玉碗中。
那血液滴落时,竟似有轻微的“滋”声,仿佛带着腐蚀性。
待碗中堪堪盛满这诡异的血,温执言手腕一收,银刀闪电般抽出。
侬智高如同被彻底抽掉了所有筋骨,瘫软在地,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喉咙深处压抑不住的、充满无尽怨毒的低吼。
他眼神涣散,却依然死死盯着温执言手中的玉碗。
至此,三样药引——赤阳血灵芝、碧磷蟾之卵、侬智高的心头精血——终于齐聚。
南宫苜早已随其他太医奔赴其他疫区救治百姓,为罗云梡配置解药的重任,便全数落在了南宫紫云肩上。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着手调制蚀心腐骨瘴的解药。
营房内药香弥漫,混杂着草药的清苦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她神情无比专注,纤长的手指稳定而迅捷,小心翼翼地将前两味珍稀药引研磨、混合、萃取精华,在特制的药钵中融合成一种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碧绿色药液。
然而,当她取来那碗暗红色心头血,准备作为最后的药引融入药液时,异变陡生。
“不对!”南宫紫云脸色骤然剧变。
她猛地端起那碗血,凑近鼻尖极其仔细地嗅闻,那股腥甜之下掩藏的**与多种毒素混合的刺鼻气息让她心头警铃大作。
她迅速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验毒银针,屏息探入血碗之中。
只见那原本该是纯净银白的针尖,甫一接触血液,瞬间便染上了一层妖异的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