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大明,无法无天 第732章 女子工坊的分红震惊所有人

晨雾未散,金陵城东的巾帼工坊门前已挤满了人。

女工们天不亮就来了,粗布衣裳浆洗得发硬,指甲缝里还留着昨日染布的靛蓝,可每个人的眼睛都亮得像新磨的铜镜。

今天是她们第一次领分红的日子。

朱幼薇站在红漆账台前,手里捧着厚厚的《绩效簿》,指尖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游走。

陈寒站在一旁,手里捏着一叠崭新的宝钞,每一张都盖着工部大印,在晨光下泛着微微的银光。

“刘嬷嬷!”朱幼薇清亮的声音穿透人群。

白发斑驳的刘嬷嬷攥着衣角,颤巍巍地走上前。

她织的“券青布”比旁人厚实三成,又带着几个新来的姑娘熬了三个通宵赶制北疆军需的棉甲,绩效评了上等。朱幼薇指尖在簿上一划:“十二贯整!”

刘嬷嬷愣在原地,嘴唇哆嗦着,直到陈寒把那串沉甸甸的宝钞塞进她手里,铜钱碰撞的脆响才让她如梦初醒。

她突然蹲在地上,粗糙的手指死死攥着钱串子,嚎啕大哭:“三十年前我男人战死,抚恤银被克扣得只剩三贯……如今倒能养活三个孙儿了!”

人群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染缸边的小桃被几个女工推上前时,鞋尖都在打颤。

她织的松江布比旁人多染出两成“券青色”,又带着姑娘们连夜赶工,朱幼薇特意批了十五贯的赏银。

当那串沉甸甸的宝钞放到她的手上时,这个曾被卖进织坊的丫头突然转身抱住纺车,泪水把机杼上的“3.14”刻痕都泡发了亮:“爹娘若知道我能挣出赎身钱……”

工坊角落突然传来“咚”的闷响。

北疆来的高个女子阿鲁台正用额头抵着青砖地,面前排开十贯整钞……恰是她亡夫当年战死时的抚恤数目。

朱幼薇刚要扶,却见她突然扯开领口露出狰狞箭疤:“那些官老爷说寡妇不值这个价!可今日……”

话未说完,宝钞已被泪水浸透半边。

对街酒楼上,礼部郑清卓的茶盏捏得咯咯响。

他亲眼看见瘸腿的张嫂领了十一贯,那钱串子竟比自己的官俸还多出三成;

更刺眼的是染坊哑女阿菊,捧着钱串子朝皇宫方向磕头,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她织的防霉棉布被光禄寺全数收购,足足分了十三贯。

“反了!织布娘子的分红竟比照五品官俸!”郑清卓的怒吼惊飞檐下麻雀。

楼下却突然爆出更大的喧哗……原是小桃把分到的铜钱全撒进了秦淮河,在众人惊呼中笑得像铃铛:“当初被卖作织奴就是在这码头!今日我要看着它们沉底,往后挣的才是清清白白的钱!”

河面浮光跃金,映得工坊门前《巾帼义塾》的匾额灿若朝阳。

陈寒忽然指向西角门:原是被克扣抚恤银的遗孀们,正把宝钞塞进写有“物理院助学”的功德箱。

最瘦弱的周娘子边哭边笑:“当年若有这等学堂,我儿也不至于为认字去当铺做学徒……”

暮色染红屋檐时,工坊后院传来蒸汽机的轰鸣。

朱允熥望着女工们用分红买来的新纺机,对朱高炽笑道:“二哥瞧见没?刘嬷嬷方才偷偷问,下回分红能不能要代金券?说是宝钞太招眼,她要把钱缝在给孙儿的棉袄夹层里。”

月光爬上柳梢,分红账册最后一页被风掀起:总计发放九百八十贯,最少的也有十贯整。

河畔卖花姑**篮子里,静静躺着张盖有巾帼工坊印鉴的宝钞,面额恰是一两二钱,在灯下泛着和女工们泪光相似的银辉。

暮鼓声从玄武门方向传来时,巾帼工坊门前的青石板上还散落着几枚铜钱。

卖炊饼的王老汉蹲在墙角,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地上那枚被踩进泥里的“洪武通宝”,嘴里嘟囔着:“俺家婆娘要是会织布”

“得了吧!”隔壁肉铺的赵屠户把砍骨刀往案板上一剁,“昨儿个你还说女子就该在家奶孩子!”

刀锋映着晚霞,照出他脸上那道被媳妇抓出的血痕……今早他婆娘听说工坊分红的事,拎着擀面杖非要来报名。

三山街的茶摊前,几个穿长衫的读书人正争得面红耳赤。

“荒唐!”蓄着山羊胡的老学究把茶盏重重一放,“《女诫》有云'正色端操,以事夫主',这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茶水溅在洗得发白的衣襟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对面年轻些的秀才却笑出声:“周夫子,您家闺女昨儿不是偷偷来问入学的事?”他指尖蘸着茶水在桌面画了个“7”,“听说光禄寺收购的'券青布',三成都是她染的。”

老学究顿时涨红了脸。

檐下挂着的鸟笼里,画眉突然扑棱起来,惊落了笼底垫着的半张代金券废料……那上面还留着女子工坊的朱砂印。

巷子深处传来织机规律的咔嗒声。染坊哑女阿菊的婆婆攥着刚分到的十三贯钱,正挨家挨户拍门:“瞧见没?我媳妇挣的!”

铜钱碰撞声惊得邻居家孩子扒着门缝偷看,那孩子手里还攥着巾帼义塾发的《千字文》抄本。

“呸!”对门张婶把洗菜水泼在当街,“得意什么?我家翠儿在徐记布庄当学徒,一个月也有”

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因为巷口正走过几个戴蓝头巾的女工,她们腰间挂着的铜制算盘珠子,在夕阳下晃得人眼花。

河畔酒楼的雅间里,徐记布庄的少东家徐明德猛地推开窗。

楼下传来货郎的叫卖:“代金券换纺锤喽!三张券抵一副!”他盯着那几个女工背影,突然把算盘摔在地上。

“东家息怒.”账房先生弯腰去捡,却被一把拽住衣领。

“息怒?”徐明德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些寡妇织的布,比咱们便宜两成!光禄寺的订单全飞了!”他抓起桌上一块“巾帼工坊”出品的锦缎,金线绣着的防伪暗纹在掌心发烫。

窗外突然爆发出欢呼。

两人扑到窗前,只见河心漂着盏荷花灯,灯芯旁粘着的纸条上写着“巾帼工坊招工”六个大字,墨迹还未干透。

更可怕的是,岸边蹲着几个总角小童,正用树枝在泥地上临摹女工们发明的纺织符号。

“反了.”徐明德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那里有道新刻的痕迹,是他昨日偷偷来量工坊织机尺寸时留下的。

他突然转身揪住账房的耳朵:“去!把库房那些《女诫》全烧了!现在就去印《纺织要诀》!”

暮色渐浓时,礼部衙门的角门溜出个黑影。

郑清卓裹着素色斗篷,鬼鬼祟祟地摸到巾帼工坊后墙。

他刚掏出炭笔想记下蒸汽机的构造,突然听见墙内传来清脆的诵读声:“三七二十一,四七二十八”

老侍郎的手一抖,炭笔在墙上划出长长的黑痕。

透过砖缝,他看见染坊哑女阿菊正捧着《九章算术》,手指在沙盘上划出规整的阿拉伯数字。

“祖父?”少年突然转头,吓得郑清卓一个踉跄跌进阴沟。

泥水浸透官靴时,他听见墙内传来孙女的声音:“郑哥哥,这个圆周率要这样算”

五更天的梆子声惊醒了打更人。

老更夫**眼,看见街角躺着个醉汉,怀里抱着半坛酒,正对着巾帼工坊的灯笼说胡话:“我家那婆娘嗝.说要学织布休了我”

酒坛滚到路中央,惊起几只啄食的麻雀,它们爪下踩着的,正是昨日分红时飘落的半张宝钞。

晨光微熹,染坊的烟囱最先冒出白烟。

小桃把蓝头巾系得紧紧的,对身后新来的姑娘们笑道:“今儿个咱们要染三百匹'π字纹',物理院等着做新式量具的套子呢!”

她没注意的是,街对面粮铺的老板娘正偷偷往袖子里塞巾帼工坊的招工简章。

那妇人转身时,柜台上留下个湿漉漉的指印……是刚才抹泪时沾上的晨露。

……

晨雾渐散,金陵城的街巷里飘起炊烟。

刘嬷嬷攥着十二贯宝钞推开家门时,灶台边的儿子猛地站起身,陶碗哐当砸在地上。

“娘,这……这真是工坊发的?”儿子盯着她手里那叠盖着朱红大印的宝钞,喉结上下滚动。

里屋传来木杖顿地的声响,瘫痪多年的公爹竟自己撑着门框挪了出来,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刘嬷嬷的袖袋。

当啷一声响,刘嬷嬷把铜钱倒在八仙桌上。

公爹哆嗦着摸过一枚洪武通宝,突然老泪纵横:“当年你男人战死,兵部给的抚恤银……连这半成都不到啊!”

儿子扑通跪下来就要磕头,被刘嬷嬷一把拽住胳膊:“明日跟娘去工坊报名运纱队,管饭还有工钱拿。”

同样的一幕在城南染坊哑女阿菊家上演。

她刚比划着十五贯的手势,酗酒多年的丈夫就踹翻了酒坛,红着眼眶把家里最后半吊钱塞进她手里,结结巴巴说要戒酒去当脚夫。

对门张婶扒着窗棂偷看,转眼满巷子都在传阿菊丈夫跪着给她穿鞋的稀罕事。

最热闹的要数秦淮河畔的肉铺。

赵屠户刚抡起砍骨刀要骂媳妇乱花买绒线的钱,就看见媳妇拍出二十贯宝钞。

“掌柜的说我染的绛色纱比老师傅还匀!”小媳妇昂着下巴,惊得赵屠户刀都拿不稳。

隔壁卖炊饼的王老汉刚笑话他怕老婆,转头被自家闺女用分红买的松江细布堵住了嘴。

礼部郑清卓府上却炸了锅。

郑夫人带着丫鬟们连夜赶制的“π字纹”手帕在茶会上被哄抢一空,回来就让人把织机搬进了正厅。

郑清卓气得摔了砚台,却听见后院传来孙女脆生生的诵读:“三三如九,三四十二……”

老管家战战兢兢来报,说小姐们把《女诫》糊了窗户,改用阿拉伯数字记账本描红。

暮色降临时,徐记布庄后院突然腾起黑烟。

巡夜的衙役冲进去,却见少东家正带伙计烧《列女传》的雕版,火光映着他们手里崭新的《纺织要诀》。

领头的班头刚要呵斥,怀里突然被塞了本绢印小册子……封皮上《新式染色十八法》的字样在火星里闪闪发亮。

更鼓敲过三响,北疆遗孀阿鲁台家的油灯还亮着。

她正教十岁的儿子用炭笔在青砖上列算式,忽然听见窗根下有动静。

推门一看,隔壁总角小儿们蹲了半院子,个个攥着写满数字的草纸。

不知谁家婆婆在黑暗里啐了一口:“丫头片子学什么算账!”立刻被小孙女顶回去:“奶奶昨儿还夸刘嬷嬷会挣钱呢!”

五更天的梆子声里,染匠周大脚家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举着媳妇带回来的琉球海砂样本满院子跑,逢人就嚷嚷要改行开染坊。

几个原先把着秘方不肯外传的老师傅,此刻都挤在周家灶间研究新配方,有个白胡子老头甚至掏出了祖传的《天工开物》要交换心得。

晨光微熹之际,物理院的蒸汽机突然轰隆作响。

值夜的学士提着灯笼冲进去,却见小桃带着十几个女工在调试飞轮,她们发髻上别的铜钱在汽雾中明晃晃地闪着光。

领头的女工笑着往炉膛里又添了铲煤,蒸汽呼啸声惊起满树麻雀。

当第一缕阳光掠过皇城墙头时,卖花姑娘挎着竹篮走过巾帼工坊。

大门上新贴的招工告示前挤满了人,有个穿长衫的书生正低声下气求妻子教他写数字。

巷子深处传来“啪”的脆响,不知是谁家摔了《女四书》的雕版。

……

巾帼工坊的分红消息像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

那些捧着沉甸甸宝钞回家的女工们,脸上掩不住的喜色,却让某些人心里翻起了酸水。

户部衙门里,几个主事围在一起,手里捏着刚送来的俸禄册子,脸色阴晴不定。

“听说了吗?那巾帼工坊的女工,织布染纱的,一个月竟能挣十几贯!”一个瘦高个的主事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可不是?刘嬷嬷一个寡妇,领了十二贯,抵得上咱们一个月的俸禄了!”另一个圆脸主事咂了咂嘴,眼神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角落里,郑清卓阴沉着脸,手里的茶盏捏得死紧。

他想起昨日退朝时,朱元璋那句意味深长的话:“郑卿,朕看巾帼工坊的账目,比你们户部还清楚。”

当时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荒唐!”郑清卓猛地拍案而起,茶盏里的水溅了一桌,“女子抛头露面,挣得比朝廷命官还多,成何体统!”

可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衙门里几个年轻书办正偷偷交换眼色,其中一个甚至小声嘀咕:“我娘要是能去巾帼工坊,家里也不至于紧巴巴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