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折磨他?是的,她想。让他为过去的一切付出代价。
可是,看着他现在这副惨兮兮、活像被一百只恶犬追赶过的丧家之犬的模样,那股折磨的**似乎又淡了许多。
或许是夜风太冷,吹散了她心头的一些火气。
又或许是,她潜意识里也觉得,今晚这场闹剧,差不多也该收场了。
毕竟,晚上他们仨还得挤在同一个屋檐下,同一个榻榻米上。
现在把事情闹得太僵,对谁都没好处,尤其是对她自己酝酿的那些“小计划”。
“回去吧。” 沈清茹终于开口。
程立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着温泉酒店的方向奔去。
那条黄色的连衣裙在他身后划出一道狼狈而滑稽的弧线。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了,什么叶千语,什么沈知言,什么沈清茹的阴阳怪气。
他只想立刻、马上,把身上这件让他羞耻到想钻地缝的衣服给扒下来,然后好好睡一觉补补精神。
当程立终于冲回那个熟悉的小房间时,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反锁房门,然后将身上那件黄色的连衣裙连同那顶可笑的假发一起扯了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上,仿佛那是什么致命的病毒。
“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程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沈清茹回来了。
她坐在榻榻米边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神情淡漠,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程立尽量不去看沈清茹,他怕一对上她的眼神,又会想起刚才的窘迫。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两人对视一眼。
“我去开。”
程立主动请缨,他现在只想找点事情做,来缓解这该死的尴尬。
门一开,果然是沈知言。
他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一些,额头上的伤口被妥善处理过,贴着一块小小的纱布。
“大小姐,程立。”
“回来了?伤怎么样?”
沈清茹放下茶杯,看向他。
“叶小姐帮我处理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了。多谢大小姐关心。”沈知言微微躬身。
程立注意到,沈知言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和平时那种公式化的恭敬不太一样。
看来,叶千语那丫头,还真有点本事。
“那就好。”沈清茹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夜深了。
小小的和式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
仍旧是那个铺着柔软被褥的小榻榻米。
程立躺在最左边。
沈清茹睡在中间。
她侧躺着,背对着程立,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沈知言则睡在最右边,如往常一般,面朝着墙壁,只留给中间一个沉默的背影。
他似乎睡得很沉,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以及……三个人几乎同步,却又各自压抑着的心跳声。
但…该睡还得睡。
着午夜总算是过去了。
或者说,对某些人而言,是过去了。
榻榻米上,被褥凌乱地堆叠着,沈清茹依然沉睡,长发如海藻般铺散,只是那张姣好的面容上,却带着一丝异样的潮红,眉头也微微蹙起,仿佛在梦中经历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激战。
而本该躺在她身侧的程立,却不见了踪影。
空出来的位置,被褥微微塌陷,还残留着一丝属于他的体温,证明他确实曾在这里休憩过。
沈知言倒是还在,他依旧保持着昨夜面向墙壁的姿势,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十分安稳,对身边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昨夜的折腾,对他而言,或许真的消耗了太多的精力。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
沈清茹动了动,不是苏醒的迹象,而是那种梦游时特有的、略显僵硬的肢体动作。
她缓缓地坐起身,双目依旧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两道浅淡的阴影。
她的手在身边的被褥下摸索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那是一柄短刀,刀鞘是朴素的木质,刀柄缠着深色的布条,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也不知是她从哪里寻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藏在被褥之下的。
“咔哒”一声轻响,刀鞘被她随手丢在了榻榻米上。
明晃晃的刀刃在晨曦微弱的光线下,闪过一道令人心悸的寒芒。
沈清茹握着刀,缓缓站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她的动作依旧带着梦游时的迟缓与机械,但手中的刀,却被她握得极稳。
她开始在不大的房间里踱步,像一只幽灵般飘荡。
刀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无形的轨迹,时而上扬,时而劈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与危险。
沈知言睡得很沉,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沈清茹的脚步很轻,但她似乎并没有刻意避开什么。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口中还念念有词,声音含糊不清,像是呓语,又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文。
“程立……你……休想……”断断续续的词语从她唇边逸出,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走着走着,沈清茹的脚尖,轻轻地,却又准确无误地,踩在了沈知言的小腿上。
“唔!”
沈知言猛地睁开了眼睛,睡意在瞬间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小腿上传来的微弱痛感和那股熟悉的、属于大小姐的香气,让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扭过头。
然后,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晨光下,沈清茹正站在他的榻榻米边,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刀尖离他的脖颈不过几寸的距离。
她双目紧闭,神情似喜似悲,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大小姐?!”沈知言的声音因为惊骇而有些变调,但他立刻压低了声音,生怕惊醒了她。
又梦游了!
沈知言对自家大小姐这时不时就会发作的毛病已经习以为常了,甚至可以说是见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