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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闻停下了脚步，他没有继续向前。
苍天古木汇集的丛林已然生机盎然，比起那被祸害的大乾三州更为生机勃勃。
没有血河肉林，也没有骨山尸海。
各异古怪的生灵从这脏中世界衍化，逐渐汇聚成了新的世界。
而拦下姜闻脚步的，却是一尊普普通通的石像。
只是一尊石像。
可这尊石像就足以让他为其驻足停留。
这是一尊天王持剑的石像，其不过一丈来高。上面已经布满猩红的苔藓。它神色威武，表情凝重。手持宝剑，脚踏灵兽。双目怒视前方，好似审视世间善恶。
其面容栩栩如生，若非是石头雕刻，姜闻都觉得它还活着。
这是一尊增长天王的神像，它立在了增长天王的五脏之中。安静地竖立在那儿，静观脏中天地变化。
“神像，这里怎么会有神像？”姜素有些吃惊，在神海中不解地问道。
姜闻没有回答她，静静地观望着神像。
这尊神像与他神海中的神像相似，唯一不同的那他尊神像如今镀上金身，而眼前的神像不过寻常石头雕刻的罢了。
只是能出现在这里的东西，绝非寻常之物。
打量一番，他也没看出什么异常。便是伸出手来，轻轻**这尊神像。
就在他手指接触到神像的那一刻，一道神光直通他的神海。万般变化皆现于眼前，无数破碎的回忆涌现。
那无尽岁月的记忆，无尽岁月沧桑。直达神海，冲击着姜闻的意识。纵然他修为非凡，也难以经得起这般摧残。
头疼欲裂，姜闻只觉三魂七魄都要被这沧桑的记忆给冲碎。
那源于神魂的疼痛交夹全身，让他体会到了何为五马分尸之痛。
“尊者，你怎么了！”姜素见神海震荡，知是姜闻出了问题。竭尽全力平复神海，可终归是做无用之功。
那波涛汹涌的神海非她所能平复，那涌起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姜素无可奈何，只能呆在神像周围蜷缩。
就在这一刻，那尊静立的神像忽然绽放光华。
在姜闻觉得自己要碎掉的那一刻，在三魂七魄即将分裂的那一瞬。
道音交织，霞光万道。似有仙人降世，道祖传经。神海被这光华扫过，瞬间恢复平静。车裂的神魂由那光彩照射，归于本体。
无穷岁月的沧桑在神光之下平复，再无凶猛之姿。
等到一切平静，姜闻摇了摇晕眩的脑袋。
刚才所经历的折磨就像是幻觉，从未曾发生过。但他能够感受到神魂的疼痛，那是被增长天王神意所侵蚀造成的伤害。
虽有神像镇压，但也留下伤痕。
这让他不时就能感到一阵痛苦，好似小刀割在骨头上。
“我要疗伤，你且帮我护法。”姜闻对姜素交代道。
“尊者请放心。”
姜闻安心，布下四象剑阵。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晶莹的液体，将其呈现于眼前。
恩鬼的眼泪，这是他迷惘桥上所得。没想到今日竟还能用得上，当真是属于天意。
此物能够治愈神魂，非寻常也。所得极难，世间少有。
所谓通鬼神，只有那些心中极是感恩的鬼魂被超度时，方才有可能留下这等宝物。
姜闻曾听燕宫璃说过，鬼魂在被超度的瞬间能通晓世间真相。便是设局欺瞒鬼神，也是不可能之事。
所以此物才显得难得，才会被无数修士所追求。
他曾有过两滴，一滴给别人用去了。
如今自己也要试一试，不知道这东西能否对他有用。
将眼泪纳入腹中，闭目调息。
只觉一点清凉顺着体内而下，深入他的神魂之中。就好似酷暑中的清凉，严冬里的篝火，照亮他裂开的三魂七魄，愈合那些刺骨之痛的伤口。
神魂慢慢愈合，那股疼痛也在慢慢消散。
姜闻头一次见到自己的神魂模样，那是如同他一般的幻影。
他看到无数个自己，那是无数个自己眼中的自己。神魂是他，他既是神魂。所观所见皆是自己，于是便有无量。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道如此，人亦如此。”观神魂，姜闻不由感叹一声。对那外景经又多几分领悟，顿觉大道可见。
体内金丹鸣叫，有烈火灼烧。金色丹体碎裂，露出红气汇聚。
金丹九转，真火历炼。
如今他可算开启金丹二转之功。
只要这红气汇聚成丹，炼化真形，便可得五气之一。
谓之五气，一气心藏神，后天为识神，先天为礼。空於哀，则神定，南方赤帝火气朝元。
练得火气朝元，能得五元之一。到时候三昧真火可化为先天三昧真火，能灼日赶月。
炼化眼泪，神魂修复。
姜闻感知体内，只觉修为再进一步。
五气可窥，圣人之境近在眼前了。
神魂比起之前更为丰盈圆满，好似吃饱喝足一般得以满足。
姜闻观之，心中有几分顿悟。
他修外景经为多，多是以金丹道法为主。至于这神魂之法鲜少有涉及，也不是他故意忽视。
乃是黄庭经修内外两经。这内景经便是神魂修炼之法，只是太过玄妙，远不是他现在能够修行的。
道行容易，内景难。
修道易，而修心难。
也难怪那些神仙多以修心为主，原来是如此道理。
暂且不去想这些，姜闻收敛起心思。
与增长天王神像这番接触，他倒是收获颇多。那碎裂成无数的记忆里，总有无数故事。
虽然如今模糊不清，但他总能看清楚。到时候定要窥一窥，这太古之时，神祇之间到底发生了何等天地异变。
张目看去，神情略有诧异。
眼前本有的一丈神像，如今却是消失不见。
“素，你可见那尊神像？”姜闻眉头皱起，朝神海中的姜素问道。
姜素半天没吱声，姜闻都准备入神海中寻她。这才听到她清冷的声音传来。
“在你神海中。”
“？？？”姜闻懵逼，他觉得自己听错了。
“什么？！”
“在你神海中，尊者。不如进来看一看，就知道真假。”姜素的声音带着几分怨念，她似乎有某种不太愉快的情绪。
姜闻立马入神海中，他见到增长天王的神像时也是愣住了。
只见其正立在自己神像旁边，将原本姜素的位置占据。原本被苔藓覆盖的身躯此刻干净无比，虽是石头雕刻却显得明亮。
“你瞧，它在那儿呢。还占据了我的位置。”
姜素念念道，她现在很不开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