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顾玉生、萧归沐、李沐文、顾大同、娄明轩、戚薇、殷源源、江红、紫玫瑰和阿贵等十人都早早起床,同吕倩倩作别之后,便一人骑着一匹战马到西北军的大营去。萧归沐和紫玫瑰骑的战马是李沐文给她俩购买的。
吕首辅是西北军的监军。他到达大营之后每天看着萧归沐、李沐文、江红三人每人腰里都系着一把商天子宝剑在大营里晃动甚是眼馋。
吕首辅不但是一位书法家,而且还是一位古玩鉴宝专家。他很早就听说过商天子的三剑──宵练剑、含光剑、承影剑,但一直无缘一见。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一天午后,吕首辅命人把萧归沐、李沐文、江红三人请到自己的幄帐里,然后一半依自己是西北军监军的身份,一半依老卖老地对三人说道:“老夫早就听说你们三人每人都得到一把商天子宝剑,可以借给老夫鉴赏一下吗?”
萧归沐早就知道吕首辅对自己的含光剑眼红,便一边解下含光剑一边说道:“监军大人是末将的顶头上司,如今要借剑鉴赏末将是不敢不借的!但监军大人是知道的,战将的规矩是‘剑不离手,手不离剑’,末将便借给您一个时辰吧?”说完,把剑放在吕首铺面前的案桌上。
李沐文和江红也连忙解下自己的宝剑放在吕首辅的面前。
吕首辅看着面前的三把宝贝,激动万分,说道:“一个时辰不够!老夫恳请你们给老夫两天时间好吗?”
萧归沐、李沐文、江红三人同时摇头。吕首辅马上又说道:“那就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明天早上一定棒还!”说着,用恳求的眼光看了萧归沐,又看了看江红和李沐文。
萧归沐嘴角笑了笑,对吕首辅说道:“就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我们三人一起来取剑,到时监军大人可要说话算数哟!”
吕首辅的双眼已经离不开三把剑了,连连说道:“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这天晚上,吕首辅的帷帐灯火亮通宵──他爱不释手地“鉴定”着三把宝剑。这一夜他终于“过把瘾”了。
决日早起,萧归沐、李沐文和江红三人准时踏入吕首辅的幄帐。只见吕首辅对他们问道:“萧先锋官、李副先锋官、江副都统,你们可知道商天子三剑一齐到了你们三人手里有什么寓意吗?”
萧归沐、李沐文和江红三人只知道商天子三剑是古代保存下来的好兵器,自己能拥有都感到非常荣幸,至于有什么寓意从来没有想考过。于是,三人都异口同声地拱手说道:“这个末将不知道!请监军大人赐教!”
吕首辅最喜欢年轻人请教自己。于是,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这寓意有三!一是这三把剑失散多年,如今能聚在一起,象征着南汉要崛起了;也在告知世人,当今圣上是真命天子。二是这三把宝剑同时落在你们三人手里,而你们仨又是一家人,代表着天地人三才的和谐。三是商天子三剑代表着正统,是沟通天地的神圣煤介,是斩断邪崇的正义力量。归纳起来是:我们的北伐一定胜利!我们西北路军出师西北边关也一定能把鞑靼人赶回他们的老家去的!”
“监军大人说得太好啦!”萧归沐、李沐文、江红三人听了,鼓掌了又鼓掌。
吕首辅把案桌上的三把宝剑物归原主之后,恋恋不舍地对三人说道:“老夫鉴定了,都是真品!”
真一庵。
从早晨到现在,真一庵的主持摒尘手持着湿布,沿着小桥的栏杆擦试了一遍又一遍。她那雪白的手指与青绿色的铜孟相触,显得很不协调。她微弯着身躯,腕间的佛珠随着动作轻轻地晃动着。她低头看了看桥下,桥下是流动的水,水声汩汩。她睁大了一双美丽的双眼,发现水面上倒映着一个身影,身影很清晰,也很俊美。尤其是那未施脂粉的面庞在流水里如梦似幻,宛如一幅水墨画。
摒尘在心里自怜自艾:“这是我李静娴吗?太美啦!”
摒尘抬起头看了看桥头,看见娄明轩依然站在桥头那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前,娄明轩带着当今圣上敕封李静娴为西北路军副都统的圣旨来到了真一庵,要摒尘出山,参加西北军,去西北边关抵御勒靼人。摒尘认为自己在真一庵静修三十年了,心如止水,怎能再去杀人呢!于是摒尘婉言拒绝了娄明轩。
可娄明轩是个难缠的角色。她对摒尘说道:“李静娴,出山吧!你尘缘未了,凡心未尽!”
摒尘对娄明轩说道:“娄施主,请回吧!老尼在真一庵静修多年,心如死水。已经不问人世间的事情了。”
娄明轩笑了笑,对摒尘说道:“李静娴,我问你,在柔雅公子**前,听说你曾身着夜行衣多次潜入皇宫里寻找那个恶毒的皮太后,这算不算在问人世间的事情啊?”
摒尘涨红着脸对娄明轩说道:“那是为了救萧归沐那丫头的命,是不得已而为之!”
娄明轩苦口婆心地说道:“李静娴,你就再一次‘不得已而为之’吧!现在鞑靼人狼子野心,入侵吾西北边疆,不但荼毒生灵,而且会让朝廷的北伐战争半途而废!而中华大地四分五裂多年了,难道你还想继续分裂下去吗?”
摒尘无言以对。
娄明轩继续说道:“李静娴,你想一想!你以前很疼爱赵柔雅公主。你知道柔雅一生的心愿是希望朝廷出兵北伐,解放在北真做奴隶的兄弟姐妹!虽然现在柔雅公主已经死去,但我想她在九泉之下是希望你出山的!”
“……”
这天晚上,摒生跪在佛前,雪白的手指触摸着蒲团上被香火熏出的凹痕。近三十年来,这凹陷曾托住她每一次叩首的重量。
殿外槐花正落,簌簌声隔着木窗传来,像极了当年自己剃度时青丝坠地的轻响。
“李静娴,你的梦中情人吕首辅现在是西北路军的监军呢……”
原来李静娴和娄明轩一起给柔雅公主当贴身侍卫时,但爱上了新科状元吕荀,是暗恋。可吕荀却爱上了娄明轩。京都被北真人攻破之后,李静娴找到了吕荀,向他表白。那时候吕荀的正妻(也就是吕倩倩的生母)还在,并且还有周姨娘陪在身边,最终不敢接纳李静娴。结果李静娴伤心地进入了真一庵当尼姑。
那时的李静娴以为进入空门便可斩断自己的一切烦恼,后来才明白,断发如断水──发会再生,水会再流,而自己对吕荀的思念,不过是暂时沉入暗处的魚,总在夜深人静时浮出水面。李静娴虽然过了三十年,依然想念着吕荀。
摒尘上了三柱香,然后又跪在蒲团上低声说道:“菩萨,弟子摒尘尘缘未了,要到西北边关抵御鞑靼人去了,希望菩萨保佑!”说完,拜了三拜。
回到自己的禅房后,摒尘褪下海青,换上娄明轩带来的红色战袍。
第四天早上,两位女将离开了真一庵。
西北军出征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吕倩倩便引着桂花园里的几个孩子来到大路旁,等候着出征队伍经过。
大路两旁都站满了来送行的人。
桂花园里的几个孩子都很懂事,你拉着我的手,我拉着他的手,静静地站在吕倩情的身边。顾玉玉站在母亲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把竹笛。他想用笛声向外公、爷爷奶奶、父亲以及出征的将士们送行。
吕倩倩一手携着顾三梅的手,一手拉着顾诺诺。顾诺诺时不时仰头向她提问一些问题,而她时不时蹲了下去回答顾诺诺的问话。她身量苗条,可身上的穿着与相爷千金小姐的身份极不相称了。乍一看,倒像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女管家。
何谓奇女孩?崔莺莺乃前朝相国之千金小姐。她将“情”字放在第一位,是一位奇女子。可惜她只是王实甫博士毛笔下虚构的女孩。蔡文姬、武则天、薛涛、卓文君、班昭、邓绥等倒是历史上真实人物。她们个个风华绝代,确确实实是奇女子,而目前站在大路旁边穿着像大户人家的女管家的吕倩倩无疑也是个奇女子。不过,她干出的惊心动魄的事情被开明的老父亲和家人包容了。在京都,几乎没有人知道相爷千金未婚生孩子之事。在吕相爷故乡南省土城镇,人们只知道吕丞相带着千金和外孙子回归故乡居住,根本不问他的女婿是谁。如今的吕倩倩已经明媒正娶嫁入顾家,谁还会关注她呀?
可是,目前的桂花园,如果没有吕倩倩确实不行。这个家无论如何都应该有几个大人留下来照顾孩子们的。可是大人们除了吕倩倩之外都是战将,必须上战场。而吕倩倩又有管家的天赋,孩子们都听她的,她便是最佳的留守人选了。
日上三竿了,吕倩倩和孩子们依然静静地等候着。
“来了,来了。”人群开始骚动。
而吕倩倩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绽放着光彩。
慢慢地她看见元帅丈夫的脸了。接着,公公婆婆的脸,萧归沐、李沐文、江红和紫玫瑰等亲人的脸,她从队伍中都一一找到了。
孩子们向出征队伍挥着小手。
顾玉玉吹着他的竹笛。
顾玉生骑着战马从他们面前走过,但目不斜视。
吕倩倩目不转睛地盯着丈夫,脸颊泛着红光。她在心里骂道:“没良心的,咋不转头看看我和孩子们一眼呀?”
萧归沐在顾玉玉的面前勒住了马,打趣地问道:“小玉玉,你吹的是什么曲子呀?”
顾玉玉认真地说道:“《送英雄踏征程》。”
萧归沐打趣地说道:“小玉玉,同姑姑一起到草原上去吧?草原上那些美丽的小姑娘都喜欢听竹笛。”
顾玉玉的脸颊霎时涨红。
顾诺诺仰着头问道:“归沐姑姑,怎么看不见我的外公外婆呢?”
萧归沐俯首下去说道:“你外公戚薇外婆殷源源编在后队,押运粮草,早几天就出发啦!”
吕倩倩也问道:“归沐妹子,我爹呢?咋不见我老爹呀?”
萧归沐笑着说道:“嫂子,吕相爷既是监军又是粮草押运主管官,他同运粮队一起在前几天就启程啦!”
吕倩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笑道:“你看我现在的记性!都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竟然忘了给我爹爹送行啦!”
萧归沐一脸诚恳地说道:“嫂子,这没什么!虽然有‘嫁了老公忘了爹’这句话,但嫂子不是那种人!嫂子最近只不过是一门心思都扑在元帅丈夫身上,暂时忽略父亲吕首辅而已!”
吕倩倩白了萧归沐一眼,骂道:“死丫头,我和你有仇吗?说话句句狠毒!”
萧归沐嘻嘻笑道:“有恩无仇;我是在安慰嫂子呢。”说着,“驾”的一声拍马向前追赶去了。
萧归沐说的不错──确实是有恩无仇!
萧归沐是太上皇钦定的女囚。这次她能从一名女囚重新变为镇南将军并能担任西北军先锋官,其原因是:一是当今圣上早有此圣意;二是朝廷确实缺乏战将;三是吕倩倩力促顾玉生向朝廷上了折子,而朝堂之中又有吕丞相力排众议,竭力争取,最后太上皇为了赵家的天下不得不作了让步,而当今圣上才有机会对她的案子翻案平反。最值得庆贺的是,萧归沐的母亲赵柔雅的沉冤也得到了昭雪。太上皇下旨,恢复了赵柔雅的公主身份,并重新厚葬。当今圣上发下旨,恢复萧归沐镇南将军头衔,并封为西北军先锋官。因此,萧归沐对吕丞相和吕倩倩是心存感恩的。这感恩之心吕倩倩早就感觉到。
吕倩倩之所以说她说话句句有毒,是因为吕倩倩早就从戚瑶瑶口中得知萧归沐一直爱着顾玉生。其实吕倩倩以前对萧归沐无所戒备是无所顾虑的。因为她知道萧归沐已经是小叔仔李沐文的未婚妻,可以说,她与萧归沐之间的准妯娌关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谁料到戚瑶瑶的“提示”也成了吕倩倩心中的鬼,面对萧归沐时也开始有了戒备之心。况且自己的半块奶酪本来是从别人手中瓜分来的,无论如何都要小心翼翼地呵护好,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再分了。吕倩倩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保护好自己那半块奶酪的最佳方法:她目前不能想太多,也不能说太多,最佳方法就是“多做”──把桂花园里的家用心管理好。
一日,顾玉生挂帅的二十万西北军终于到达西北边关。
望眼欲穿的边关守将孔更秀跪在顾元帅面前,激动地说道:“顾元帅,鞑靼人三十万铁骑来势汹汹,而关城内兵微将寡,朝廷的援兵再不来,末将真的守不住啦!”
孔更秀是孔圣人的后代子孙,具体是多少代不得而知。他的父亲孔亮原是南汉的一名大将。由于性格刚正,直谏无忌,常不合太上皇之意。而覃丞相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先被贬出朝任一小官,后辞官回家收徒教武。孔更秀从小跟随父亲习武,颇得父亲的真传。太上皇退位而当今圣上即位时,孔亮已病故。当今圣上封孔更秀为马军晓将,令他镇守西北边关。
当今圣上下旨北伐前已经同鞑靼人签订了“互不侵犯,百年友好”的友好条约,按理说孔更秀来镇守西北边关是来“度假”的。可准料到鞑靼人同北真王朝相互勾连,背信弃义,竟然派出三十万铁骑进攻西北边关。虎父无犬子,孔更秀比其父亲孔亮更加具有胆略。他一边向朝廷告急,一边组织边关军民坚守待援。但双方的力量悬殊确实巨大,边关已是危在旦夕。幸亏顾玉生挂帅的二十万西北军准时到达,孔更秀才舒了一口气。
只见顾玉生上前扶起孔更秀,问道:“鞑靼三十万铁骑来势汹汹,可边关至今能完好无损,孔将军是如何做到的呢?”
孔更秀说道:“禀告顾元帅,末将坚持八个字。”
顾元帅问道:“是那八个字呢?”
孔更秀说道:“军民齐心,全力死守。”
顾玉生对身边战军们说道:“诸位将士,你们都听清楚啦?孔将军这‘军民齐心,全力死守’这八个字也是咱们西北军今后的行动方针。”
夜里,顾玉生带领孔更秀、萧归沐、李沐文、紫玫瑰等将军登上城楼。
他遥望边关前面,看见遍野都是鞑靼人的包帐,火光连绵。
顾玉生向萧归沐看了一眼。萧归沐、李沐文和紫玫瑰三人都会意,并施礼请求道:“顾元帅,请拔给我们三人每人一百精兵,让我们出关一趟。”
顾玉生高兴地说道:“本帅同意三位将军的请求。”
萧归沐、李沐文和紫玫瑰每人带着一百精兵悄悄从地道出关去了。
不久,鞑靼人的包帐四处起火,军士乱窜乱跳,被烧死者无数。
顾元帅站在城楼上看得一清二楚,回头对跟随的战将们说道:“诸位将军,你们都看清楚了吧?萧先锋官等将军刚才的行动也是我们西北军今后行动方略的补充形式。”
初秋,顾玉生同鞑靼人开打第一战。
在战场上,萧归沐与紫玫瑰双剑合一,杀死了鞑靼人的先锋官苏赫巴鲁。首战告捷。
不久,戚瑶瑶和顾玉茹引本部人马五万余人从东北来到了西北边关。现在的西北军总人数达到了二十五万多。当今圣上封戚瑶瑶为西北路军副元帅。
中秋,顾玉生同鞑靼人开打第二战。
在战场上,李沐文与江红夫妻同心,配合默契,割下了草原第三勇士拖地雷的首级。
秋末,一望无际的西北荒漠,风卷走了所有的绿色。秋风把边关四周枯黄的树叶、草根都抛向半空,然后把它们送到几百里远的戈壁上和大漠中。秋风过后,整个大地苍凉一片。
顾玉生就是在这一片苍凉的大地上同鞑靼人开打了第三战。
在这场战中,边关守将孔更秀和镇西将军戚瑶瑶对战鞑靼副元帅莽山乃。孔更秀为了掩护戚瑶瑶,被莽山乃刺落马下,年纪轻轻便为国捐躯。
这个莽山乃是草原上的第二勇士。他虽然在武艺上比第一勇士、鞑靼先锋官草上飞略差一些,但胆识和谋略在全部勇士中排行第一。他领兵作战多年,以“志意沉雄,善战知兵”著称,在军中威望甚高。这次鞑靼人三十万铁骑入侵南汉,本应该是莽山乃挂帅的。但由于莽山乃是尔都文可汗的弟弟格斯特的部属,尔都文可汗与弟弟格斯特就汗位继承问题屡次发生纷争,而尔都文可汗又是性格中深藏着猜忌的人,最终封武艺平平、性格又优柔寡断的自己的发小莱巴术将军为主帅;封莽山乃为副元帅。格斯特是鞑靼国的右贤五,也就是原兵部尚书王武良的远房亲戚。他和他的女儿迪娜长期潜伏在南汉,对南汉了如指掌。他是鞑靼国的实力派人物。
尔都文可汗自从继位以来一直扩张领土,并且早就存有问鼎南汉的野心。在南汉的太上皇年代,尔都文可汗曾发兵攻略过南汉的边境。但是那个时候,北真王朝正处于鼎盛时期,北真皇帝也存有并吞鞑靼人领土的野心。尔都文可汗拍腹背受敌,不敢向南深入,只是在边境抢掠之后便撤回草原了。
南汉北伐之前,当今圣上曾令顾玉生作为使节出使鞑靼国,并且顺利地签订了《南汉皇朝与鞑靼国百年友好,互不侵犯的条约》。尔都文可汗之所以同意签订这一条约,与南汉结盟,是因为他早就走出“坐山观虎斗,趴桥看水流”的侵略扩张计划。他希望南汉国和北真国互相剥弱,两败俱伤,好让他“坐收其利”──最后鞑靼国出兵,把南汉和北真都纳入鞑靼国的版图里。
如今北伐军在北真打了近两年,北真王朝虽然没有回天之力,但他们还在垂死挣扎,向尔都文可汗许以重利,请求援助。而尔都文可汗足智多谋,又有卓越的**嗅觉;他派人长期潜伏在南汉朝廷中,获取南汉朝廷的第一手信息。他知道由于北伐,南汉的国力已经剥弱。
尔都文可汗曾高兴地对自己的臣子们说道:“诸位爱卿,咱们鞑靼人入主中原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到来啦!”他对臣子的说过只要三十万铁骑出动,“半年内灭亡南汉!”
可事实却是,鞑靼人的三十万铁骑已经出动半年多了,不但南汉好好的,而且他们从夏天到秋末攻打西北边关都没有攻克。
早朝时,尔都文可汗对跪在地下的发小莱巴术大发雷霆:“你这个元帅是咋当的呢?对一个小小的边城你们攻打了半年多,竟然拿不下来!”他歇斯底里地喊着,“朕不但要换掉你这个饭桶元帅,而且还要把你的头颅砍下来,给死去的将士们一个交待……”
尔都文可汗的手段严酷、刻毒。他把自己的发小菜巴术元帅的头颅砍了下来,然后封副元帅莽山乃为主帅。
严冬了。
边关已是白皑皑的世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城墙冻得僵硬,城楼冷得仿佛在颤抖。
顾玉生坐在城楼内的帅椅上,对着作战地图思考着。天实在太冷了。他向上拉了拉红色战袍的领口,紧了紧腰带,把冻僵的手指放在嘴上,哈着气。
边关已经断粮,他也几天没吃饭了。他嘴里哈出的气很微弱。
门被推开了。
戚瑶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汤走了进来,说道:“夫君,快趁热喝了这碗肉汤吧?”
顾玉生问道:“哪来的肉汤呀?”
戚瑶瑶把汤碗放在帅案上,随口说道:“今天一大早,婆婆发现石头缝里有老鼠洞。我和婆婆翻开了石头,好彩──抓了两只!弄干净之后煮了一锅汤,每人一碗,我、玉茹妹子和婆婆等人都吃过了,这碗是特意留给你的。”
“是老鼠肉汤呀!”顾玉生的胃霎时翻滚起来,“我不饿,快端走。”
他捂住嘴,飞快地跑入洗涮房,对着盥盆便呕,可是呕了几次,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戚瑶瑶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摇着头说道:“看看,你都几天没吃东西了,咋会不饿呢?”
顾玉生接过戚瑶瑶递来的手帕擦干净了嘴巴,对戚瑶瑶说道:“是饿!但我不喝老鼠肉汤。”
戚瑶瑶生气地说道:“顾老二,你是个说谎的人!你曾经对我说过,小时候,全家人在逃荒的路上饿得快要死了,是吃了老鼠肉才得以活命的!看来,你以前对我所说的话都是谎话!”
顾玉生强词夺理地说道:“我没有对你说谎!以前吃老鼠肉,那是快要饿死的时候!”
戚瑶瑶走近帅案,端起那碗老鼠肉汤,说道:“这碗老鼠肉汤你不喝我喝,饿死你活该!可是西北军二十五万将士不能饿死。你是元帅,将士们饿肚子已经多天了,为何不去想法子解决这个问题?”
顾玉生说道:“不用你镇西将军提醒,本元帅已经想到方法啦?”
戚瑶瑶一口气喝干净那碗老鼠肉汤,一边抹嘴一边问道:“什么方法?难道朝廷的粮草已经到达?”
顾玉生说道:“没有,我的法子是杀马。”
戚瑶瑶骂道:“你疯啦?朝廷明文规定,战马是不能杀的。”
顾玉生说道:“任何事情都要具体分析。有将士们在,边关就有人守;人没了,边关也就没了。况且马杀了今后可以买来添上,可人饿死了,也就没有人来抵抗鞑靼人三十万铁骑了。为了不让咱们的二十五万将士饿死,本元帅必须杀马!”
戚瑶瑶忧心忡忡地说道:“你颤自作主杀了战马,将来朝廷怪罪下来你顾玉生是要掉脑袋的啊!”
顾玉生说道:“只要将士们不被饿死,守住了边关,掉脑袋就掉脑袋呗!不过,目前我要杀的不是朝廷的战马,请夫人放心。”
戚瑶瑶不以为然地问道:“不是朝廷的战马?那来的马供你杀呀?”
顾玉生说道:“边关里有很多私家马,不属于朝廷。”
戚瑶瑶恍然地说道:“夫君说的是实情。我自己的坐骑是我在荆南自己买的,不属于朝廷。”
顾玉生说道:“我阿爸阿**,岳父岳母的,还有萧归沐、李沐文、江红、紫玫瑰、玉茹妹妹等人的坐骑都是自家带来的,属于私家马。”
戚瑶瑶说道:“可是这些**主人愿意把它们捐出来吗?”
顾玉生说道:“夫人是副元帅,吕相爷是正监军,这些私家**主人是否愿意把它们捐出来,这不是本元帅的工作,而且两位大人的事了。”戚瑶瑶白了顾玉生一眼,笑着说道:“好!本副元帅开始工作了──保证完成任务!”说着离开了城楼,动员私家**主人捐献马去了。
北真京都郊外。
北伐军左翼副先锋官段昭月的帐篷里传出一阵阵幼儿打闹嬉戏声。
帐篷里的两个幼儿,一个是顾四宝,一个是顾五梅。不足两岁的小兄妹不知道天寒地冻,更不懂得帐篷外面是血腥的战场。他俩就像两只顽皮的小狗,整天打打闹闹,时而是哭声,时而是笑声。
在帐篷里,段昭月坐在羊皮垫子上聚精会神地织着毛衣。对孩子们的打闹声似手充耳不闻。
打闹停下来了。顾四宝在小妹妹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顾五梅频频点头。
顾四宝屁颠屁颠地来到段昭月跟前,说道:“娘,五梅妹妹说她饿了,想喝马奶。”
段昭月惊讶地愣了一下:小家伙人小鬼大,明明是自己想喝马奶,却说是妹妹想喝。
段昭月放下手中的针织活儿,用手指刮了一下儿子的小鼻子,说道:“是你想喝吧?”
顾四宝点着头:“嗯。”
段昭月弯着腰从行囊中掏出两个小奶瓶。用手帕擦干净之后放在小木板上,然后踮起脚,伸手把挂在帐篷乌尾杆上的一个装有马奶的水囊摘了下来。这马奶是顾玉人派人送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向两个小奶瓶倒着马奶。水囊已经空了,可两只小奶瓶都只有半瓶奶。
段昭月说道:“好啦,你们一人一瓶,喝吧。”
顾四宝双手捧起奶瓶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尽。他一边用舌头**瓶口,一边对母亲说道:“娘,我还要。”
段昭月一边摇着空水囊,一边说道:“你看──空空如也,没有啦!”
顾四宝双眼盯着顾五梅手里的奶瓶,眼睛里露出贪婪的光。
段昭月看见向顾五梅催促道:“五梅,四宝哥都喝完了,你也快点喝吧!”
顾四宝一把抢过顾五梅手中的奶瓶,正往嘴里送,段昭月手疾眼快,一把夺回奶瓶,骂道:“你不能抢妹妹的马奶!”
顾四宝讪讪地说道:“她喝奶总是慢吞吞的……”
戚琼琼巡查军营刚回来。她一进帐篷便笑着问道:“小四宝,是谁总是慢吞吞的呀?”
顾四宝用手指指着顾五梅,说道:“大娘,当然是五梅妹妹啦!”
戚琼琼蹲在地下,笑着说道:“是吗?不过五梅是女孩子,女孩子就是这样──做事总是慢吞吞的。”
顾五梅走进母亲的怀里,告状似的说道:“娘,四宝哥哥抢走我的马奶。”
顾四宝连忙争辩道:“大娘,四宝没抢,只是拿过来舔一下。”
顾五梅反驳道:“你抢去啦!”
顾四宝开始妥协。说道:“是抢来了,但没抢成!大娘,四宝现在还饿,您还有马奶吗?”
戚琼琼听着不足两岁的四宝能说出如此婉转的话,心里既高兴又心酸。她高兴的是丈夫生出的孩子一个比一个聪明。她心酸的是两个孩子都是在战场出生,并且小小年纪便挨饿。她转头看了看女儿顾五梅,又看了顾四宝一眼,由于饥饿,两个孩子都一天比一天瘦。她喃喃自语道:“大娘早就应该派人把你和五梅送回京都的桂花园了……”说着,心里开始把持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被冰雪冻红的脸滚落下来。
段昭月连忙递去手帕,劝道:“姐,快别这样。我听押粮队的官员说,由于要支持两个战场,京都现在也缺粮,当今圣上和每个臣民都要节衣少吃。我估计目前桂花园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戚琼琼说道:“真希望冬天早点过去,春天早点过来,咱们攻克了北真人的老窝之后,便实现了国家的统一,好日子就会到来了。”
段昭月说道:“我的想法和姐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