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鸢话音刚落,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三个小脑袋就齐齐凑了过来。
青玥最先开口,拉着沈时鸢的衣袖晃了晃,“娘亲,我们也要去!”
烁阳和青朔也眼巴巴地看着她,满脸期待。
沈时鸢有些无奈,“胡闹,娘亲是去给人瞧病的,你们去做什么?”
“我们保证不添乱!”青玥立刻竖起三根手指,一脸认真。
青朔也跟着点头,“对,我们就在旁边看看,学习一下。”
君烁阳也道,“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娘亲的忙呢!”
沈时鸢看着三个孩子期盼的眼神,心头微软。
她想了想,孩子们去了,或许也能让气氛轻松些。
“罢了,”沈时鸢点了点青玥的额头,“那就一起去吧,只是不许吵闹,知道吗?”
“太好了!谢谢娘亲!”三个小家伙顿时欢呼起来。
阿风在一旁看着,眼中也露出一丝暖意。
一行人便跟着阿风,往他家中而去。
阿风的家住在一处偏僻的巷弄里,走过去的话约莫要一个多时辰,所以坐了马车前去。
马车七拐八绕,越走越窄。
最后,连马车都进不去了,只能停在巷子口。
几人从巷子进去,才看见里面有一个宅子。
青砖黛瓦,墙皮斑驳,显然是有些年头的老宅子了。
沈时鸢牵着青玥的手,君烁阳和青朔懂事地跟在她和阿风身后。
阿风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门前停下,有些局促地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一股潮湿夹杂着淡淡药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陈设更是简陋至极,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家具。
靠墙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位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
老者似乎是听到了动静,缓缓睁开浑浊的双眼,朝着门口望来。
他的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眼神中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沉与疲惫,整个人显得格外苍老。
“爹,我回来了。”阿风快步走上前,“我带了大夫来给您瞧瞧。”
那老者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眉头紧锁,声音沙哑地斥道,“胡闹!”
“我这把老骨头,哪里用得着请什么大夫!净知道浪费那个钱!”
他一边说,一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腿脚不便,显得有些吃力。
沈时鸢看了阿风一眼,款步走了进去,声音温和,“老伯莫怪,我并非什么名医,只是略懂些岐黄之术,要不了什么钱,路过此地,听阿风说起您的腿疾,便想来看看。”
她说着,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三个孩子,“这是我的三个孩子。”
青玥、烁阳和青朔乖巧地齐声喊道,“老爷爷好。”
阿风的父亲看着眼前气质不凡的沈时鸢和三个粉雕玉琢的孩子,神色稍缓,但依旧带着几分警惕和固执。
沈时鸢寻了屋中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旧木凳坐下。
阿风见状,连忙去角落的桌边倒水。
沈时鸢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只见阿风手中的水壶,壶嘴处已经磕掉了一块瓷,壶身上也满是斑驳的脱落颜色,显然用了许久。
“老伯,”沈时鸢收回目光,看向床上的老人,“您感觉哪里不舒服?跟我说说。”
阿风爹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认命,“唉,还能是哪儿……”
“就是这双腿,不听使唤,时常针扎似的疼,一到阴雨天就更厉害,最近连带着腰也直不起来了……”
他说着,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沈时鸢静静听着,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轻轻搭在了阿风爹的手腕上。
“老伯放松些,我给您号个脉。”
她垂下眼帘,细细诊脉。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阿风爹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三个小家伙也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地看着。
片刻后,沈时鸢收回手,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神色间掠过一丝凝重。
阿风一直紧张地注视着沈时鸢的表情,见她神色有异,端着水杯的手微微一抖,连忙走上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姐姐,我爹他……情况很严重吗?”
听到这声沈姐姐,阿风爹浑浊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直直看向沈时鸢。
沈时鸢并未察觉,只是放下手道,“你爹他这种情况多久了?”
“就是这两三年。”阿风道,“起初爹只是腿脚有些发酸发软,他没当回事,后来就越来越疼,越来越不听使唤了。”
沈时鸢点了点头,“你爹这病,表面看是这双腿受了罪,其实病根儿,并不在腿上。”
阿风心头一紧,急忙问道,“那是什么?”
“应当是他年轻时操劳过度,伤了根本,内腑气血亏虚,运行不畅,郁结之气下沉,瘀阻了经络,这才使得双腿疼痛麻木,行动艰难。”
“日子久了,气血不通,自然会牵连到腰背,甚至影响周身。”
她微微一叹,语气带着几分慎重,“所以,这病,确实有些棘手。”
“棘手?!”阿风听到这两个字,脸色瞬间煞白一片,几乎没了血色。
他扶着床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声音也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沈姐姐,那我爹他还能治好吗?”
三个孩子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都睁大眼睛,紧张地看着沈时鸢,小嘴抿得紧紧的。
沈时鸢先是看向一脸着急的阿风,目光中带着一丝安抚,“阿风,你先莫慌。”
她随即转向床上的老人,声音放得更柔和了些,“老伯,您也放宽心。”
“这病虽然麻烦,调理起来也需要花费不少时日和耐心,但并非是那不治之症。”
“只要能悉心调养,按时按法用药,还是有很大希望能够减轻痛苦,让您这腿脚松快许多的。”
沈时鸢的话说得恳切。
然而,床上的阿风爹却并未追问自己的病,反而沙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开口:
“姑娘。”
“方才,阿风叫你沈姐姐?”
他顿了顿,紧紧盯着沈时鸢的脸,声音里带着一丝审视,“你……可是姓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