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这考试本身就是一个选拔性质的考试。
我们都很清楚，如果是做数学研究的话，天才分两种，一种像Yau这种，靠暴力计算的天才，另外一种就是有着敏锐数学直觉的天才。
我这套考试，不就是选择这两种天才吗。”
林燃接到徐贤电话的时候说道。
他知道徐贤是知乎博主，也知道林燃数学班的招生考试肯定会被学生们大肆宣传，所以也希望借着徐贤之口对外做一个小小的解释。
数学直觉、掌握的理论框架、对于分析方法的严谨程度，这些都是成为数学家的共性，但大家的能力值会有偏差。
丘成桐就属于年轻时候特别勤奋，和有的数学家靠读论文时候的灵感一闪比起来，他更喜欢用大量的证明和计算来硬生生找出一条路来。
更准确来说，这帮老一辈的东亚数学家基本上都是这个风格，丘成桐、陈省身、小平邦彦和广中平佑，大家拼的是内功。
作为数学系在读博士，徐贤很容易就明白了林燃的意思：“问题是300道题，无论如何他们也做不完呀，再迭加一个随即特殊题机制。”
林燃轻声道：“我在开学演讲的时候不都讲过了吗？向前走别回头。
直接从第一题开始，一道接一道推过去，这样的话，其实那些特殊题被我按照从易到难分布其中，如果他们足够有智慧，自然能够联想起我这句话。
其实什么特殊题、复合计分方式都是障眼法，在这份试卷里想要考高分就一条路，保持平常心从头做到尾，有一定的天赋。”
徐贤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你燃哥的风格，总之这样的朴实无华但又出乎意料。”
这让他想起，当年他们高中时候面对不会的题目，林燃就会使出小平邦彦的抄书大法，事后把答案先抄个五遍再说。
“林教授的登月项目从今天起报名，这个项目是能够算学分的，按照参与时长会有一个具体学分的明细，可以当成是专业选修，有感兴趣的可以填一份报名表然后私信给我。”
这就是交大方面开的方便之门。
参加阿波罗登月有学分。
对学生群体来说，这已经很香了。
“陈导，我想问下成绩呢？这个项目算专业选修的话成绩怎么给分？”
“这个得看林教授那边的安排了。”
这就不太香了。
自从林燃数学班分班考试结束后，大家都知道林教授要求很高，万一不符合要求，给你打个超低分拉低绩点，不就完蛋了。
因此很多学生都望而却步。
也就大四学生积极踊跃。
而在林燃数学班，又是另外一副景象。
林燃数学班20人里男女比例是19比1，唯一那一位长相也决计和什么甜妹沾不上边，甚至说清秀都很勉强。
“瑞神，怎么说，你打算报名吗？”刘济源问道。
他和王家瑞都是在林燃数学选拔考试中杀出重围的选手，大家之前就是物理学院的，现在到了一个班之后自然熟稔起来。
这20人里王家瑞和刘济源是唯二来自物理学院的。
王家瑞点头道：“肯定得去啊，以林教授命名的班都成立一周了，我们连林教授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这登月项目又能给专业选修的分数，听上去估计也是大量微积分的计算，就当是换个地方做题了。
轨道计算、数值计算、控制论，就当是提前学习适应这些课程了。”
刘济源思索片刻后回答道：“确实是这个道理，本身对我们而言绩点就不那么重要。”
对这类班来说，绩点从来都不重要。
因为林燃和申海交大的牌子，就足以让他们在申请海外博士或者国内保研的过程中不被卡了。
国内985高校里所谓带有优中选优性质的班，因为考试难，给分天然就不好，他们在后续升学过程中压根就不看绩点，看排名。
在这类班里，可能你3.0的绩点就能排前五了。
不过林燃所谓的登月项目和他们以为的都截然不同。
首先项目地点压根不在交大，在昆山，甚至即便在昆山也算不上便利。
从紫竹路坐地铁过去要转来转去转到11号线就不谈了，甚至就算从花桥站下来还要找个半天才找到辅导员发来的地址：花桥镇新生路189号。
“不是，林教授真的在这吗？”
王家瑞实在不敢想象。
交大偌大校园，难道抽不出地方来给林教授搞登月计划？
非要跑到这天远地远的昆山来？
“是啊，这里都算不上是申海地界了。”对于刘济源这样的申海本地人来说，更有一种从申海大都市跑到乡下打工的错愕。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一楼大门坐着的保安拦住了他们。
“哦，我们是交大的学生。”王家瑞说到。
还没等他说明来意，保安就连忙道：“哦，是来阿波罗科技公司面试的吗？请出示一下身份证、学生证以及面试的二维码，后者你们辅导员肯定提供给你们了，最后记得扫一下这的健康码。”
王家瑞和刘济源对视了一眼，然后乖乖按照对方所说的完成了登记。
等进电梯之后，王家瑞这才说到：“不是，什么时候一个选修也搞得如此正式了。”
刘济源苦笑摇头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么破的楼，却有这么年轻利索的保安，对方办事也相当麻利，还隐约能够看出胸肌，干什么不比在这干保安赚钱啊。”
刘济源说完后指了指面前的电梯层数：“这里一共20楼，你没发现好像只有阿波罗科技一家公司吗？
前面在大厅背后的墙壁上有一排透明挂栏。
我知道这玩意，一般写字楼的公司都会把公司铭牌挂在上面，这样方便访客按图索骥，找到他们所在的楼层。
现在却是一片空白，摆明了只剩下阿波罗一家公司。
那保安的反应也说明了，压根不做他想，直接就是阿波罗科技。
真的很奇怪。”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座名为花桥世纪的办公楼本身就在申海国企名下，过去一直很难招公司来。
和老旧写字楼比起来，大家还是更喜欢去高大上的新写字楼。
毕竟新写字楼也贵不到哪里去。
所以在最近这一个月，申海科投干脆和剩下的3家租户友好协商后，把整栋写字楼都盘了下来低价租给阿波罗科技。
20层楼的价格和一层的价格相当。
走进20楼之后，他们才发现这里一点都不神秘，反而很朴实无华。
办公桌椅、黑板、打印机、电脑然后就没了。
甚至连装修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就是地板和少数盆栽绿植。
也没隔成一个个的工位，所有人都一览无余，办公桌三三两两拼在一起。
“你好，请问二位？”一位年轻女子走了上来，学生气还很明显。
王家瑞试探地问道：“学姐还是学妹？”
“交大经管学院大四在读生，王素素，你们？”
“我们是林燃数学班的学生，这次是过来面试的。”王家瑞说道。
“好，请跟我们来。”王素素道。
跟着对方走去的路上，王家瑞和刘济源还在不断打探。
这里有很特殊的点在于，居然有很多老外。
两百个人里，27个老外其实是很显眼的。
“不是，你们这设计肯定是不行的。
我们要做的是登月没错，但不代表是要原封不动地按照阿波罗登月再做一套。
现在很多技术都不一样了，包括材料也有了很大程度的发展，我们要做的是在阿波罗登月的框架下，能用的用，但不排斥更好的方式。
我知道你们又要拿出老一套，屎山一样的bug能跑就继续跑，别去搞什么优化，你以为的优化很有可能把屎山直接给玩崩。
可问题是，原本适配屎山的硬件不存在了，我们现在换了一套硬件环境，肯定得基于屎山的框架重写代码。”
王家瑞和刘济源在王素素的带领下，等了好长一回。
期间听到林燃分别用中文和英语，和五位围在他边上的工程师交谈。
等交谈完，王素素走到林燃身边把二人的简历递过去，然后在其耳边低语几句后，林燃点了点头。
然后起身走到王家瑞和刘济源跟前：
“你们好，这样你们先去跟轨道计算组，李工那边会具体给你们分配工作和学习的任务，学习就抓紧在学校的时间学，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工作嘛，李工会负责分配。
欢迎二位加入到阿波罗登月组。”
林燃说完和二位握了握手。
等王家瑞和刘济源坐到分配给他们的工位，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这就结束了？”王家瑞喃喃道。
“说好的面试呢？”刘济源也同样懵逼。
王家瑞接着说：“如果这也算面试，那希望我以后所有面试都能这么爽。”
还没等他们打开分配给他们的电脑，一位头发花白但皮肤仍然年轻的男子走到他们面前：“李瑞，我也是交大学生，不过已经毕业好多年了。
我是轨道计算组的负责人，很高兴看到我们组又来了年轻血液。
给你们的任务就是服务好那位。”
李瑞指了指和他们工位隔了两个距离的白人老头。
“服务？”王家瑞和刘济源异口同声道。
“em原谅我没说清楚，准确来说，是负责把海恩斯的工作结果，放到计算机上，然后用仿真软件进行验证测试，最后归纳到我们的知识库。
很简单，就是一个搬运加验证的工作，待会我教你们做一遍就知道了。”
王家瑞喃喃道：“不是，怎么还有用黑板和笔纸计算的人。”
不提不知道，一提吓一跳，他一眼就注意到白人老头面前没有电脑，有的是纸张、计算器和笔，背后则是一块大大的黑板。
时而皱眉，时而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又擦，擦了再写。
“具体待会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再和你们详细说吧。
那位可是海恩斯，埃比尼泽·海恩斯，你们可以去NASA官网上查查他的履历。”
上午王家瑞和刘济源到了都已经十一点了，所有忙完离午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短短半个小时，李瑞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也没分配更具体的工作了。
二人怀揣着不解、疑惑又一丝丝兴奋的心情，一边查，一边低声讨论。
“不是，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劲？”王家瑞低声道。
“确实不对劲，登月项目，兴趣小组，如果只是兴趣小组怎么可能这么大阵仗。”刘济源同样惊讶，“搞这么大阵仗可都是要花钱的啊。
别的不说，就刚才来找我们的李组长，我找了下，他也算得上是人才了，确实是交大的校友，交大应用数学的本科，航天领域的研究生。
先是在航天科研所干，然后跑到民间的商业航天公司，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会在这里。
人力成本都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加上场地，还有像海恩斯这样的前NASA雇员估计也不便宜吧。”
王家瑞说：“肯定，我刚才开梯子去谷歌了一下，对方还真是参与过阿波罗登月的前NASA雇员，尤其擅长各类轨道计算，长相也和照片上能看出相似之处。
这种大牛肯定更贵了吧。”
他们有的猜对了，有的猜错了。
登月确实不仅仅是兴趣小组。
这帮人也远比他们以为的便宜的多。
想雇佣海恩斯，代价是0，甚至对方还要倒贴钱。
如果不是华国方面的资金支持足够及时，林燃甚至下一步就准备爆剩下26个老登的金币了。
一个人五十万美元，你们也是行走的五十万。
等到中午吃饭，李瑞带着他们一起到8楼去吃饭，一边吃一边说道：
“总之正如你们所看到的那样，我们不是开玩笑，我们有非常缜密的计划，你们等林总不在的时候，可以去他工位背后看一下，那里有一张我们的时间进度表。
整个计划都是严格按照那个时间进度表来的。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在明年的11月份就会完成登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