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秦设计师 第241章 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大唐历史)

“当然,即使黄巢兵强马壮,杀入了长安,这些世家公卿依旧瞧不上黄巢!他们是谁,传承千年的世家,累世公卿之族,族中出过的名臣名士不知多少,而黄巢不过私盐贩子出身,一卑**匹夫,如何能与他们相比?”

“即使黄巢如今带兵入了长安,手中提着杀人的刀,但长安的世家公卿依旧不怕,难道黄巢还敢杀了他们不成?”

李念道:“自古以来,王朝更迭,他们却一直屹立不朽,因为不管是哪个王朝,谁做皇帝,都得用他们治理天下。黄巢那盐贩匹夫侥幸入了长安又如何,其能马上打天下,还能马上治天下?”

“这卑**的盐贩匹夫最终还不是得乖乖低头,求到他们门前。这也是连唐僖宗都跑了,却还有许多世家公卿在长安没走的原因,他们不认为黄巢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他们!”

“于是乎,长安的世家公卿们对黄巢入长安的态度,不能说非常欢迎,只能说相当冷淡。毕竟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这天下最后还是得交由他们的人去治理!”

“世家公卿们的这种想法不算错,因为以往都是这么过来,朝代更迭,遭逢乱世,少有人会对他们这些世家望族动手,尤其是那些有志天下者,更不会对他们举起屠刀,反而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然后留下一段君主善待贤才的佳话。”

“然而他们遇到的是黄巢!黄巢肯定想过要如何夺天下治天下,但当年科举落第,加之后来的经历,让黄巢对世家公卿很难有好感……”

“想当年,他科举落地,失意地离开长安,而他之所以落第,不是他才华不足、能力不够,而是他出身不行,即使得了武举第一,状元之位依旧归那些世家子弟。可说是世家公卿断了他的科举路!”

“所以,黄巢大概在琢磨一条不用世家公卿也能治理天下的路,他准备掀了世家公卿们的棋盘,新起一局!简言之,黄巢不打算和以往的帝王一样依靠世家公卿!”

李念道:“入长安后,黄巢并未在第一时间对世家公卿大开杀戒,其心腹尚让还对人说:‘黄王非如唐家不惜而辈,各安毋恐。’贼见穷民,抵金帛与之。”

“可几日后,黄巢麾下起义军便开始大掠长安,缚棰居人索财,号‘淘物’。富家皆跣而驱,贼酋阅甲第以处,争取**女乱之,捕得官吏悉斩之,火庐舍不可赀,宗室侯王屠之无类矣。”

“黄巢麾下起义军所犯恶行不可辩驳,然为何几日间,态度便从‘贼见穷民,抵金帛与之’变成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蒙恬回道:“应是长安的世家公卿未正眼相看黄巢军,即便黄巢已入长安,其等也依旧视其为贼,甚为冷落,自以为有恃可依,却不料惹来杀身之祸……”

李念道:“十有八九是长安的世家公卿在等黄巢主动放下身段去拜访他们,好再演上一出‘臣本不想出山,无奈主公诚心至深,臣只能报效主公’的戏。可他们没料到黄巢不按这条古已有之的路走!”

“但就算到了此时,已开始杀掠长安的世家公卿,黄巢其实还是没把屠刀重重砍下,留了余地。直到广明元年十二月十三日,那一日,黄巢正式称帝,国号大齐,年号金统。其下诏,原大唐三品以上的官员罢职,四品以下之官留用不动。”

黄巢在一开始并没打算将长安的世家公卿狠狠砍杀,给他们留了还转的余地。

听到这里,始皇等都已知道了后续,黄巢这个私盐贩子称帝,那些世家公卿哪愿意承认,肯定没遵奉黄巢的诏。

“但黄巢其召大唐四品以下的官员,没一个到!”

这就纯属不给黄巢面子,一个都不到,那是完全不把黄巢当人,明着啪啪打黄巢的脸:咱们就是看不起你这私盐贩子,你入了长安又咋样,麾下兵多又咋的,称帝又如何,你看有人给你捧场不?有本事你就把我们杀了!但你要敢杀我们,你就别想坐稳天下!

“面对世家公卿的这种行为,黄巢大怒,下令大肆搜索唐朝官员,唐朝宰相豆卢瑑、崔沆等人躲藏到永宁里张直方家,黄巢派人攻入其宅杀其全家,豆卢瑑、崔沆及大臣刘邺、裴谂、赵濛、李溥、李汤等人均被杀害,将作监郑綦、郎官郑系全族畏惧自缢。黄巢在长安大开杀戒!”

“这些显赫的世家公卿们,在面对黄巢凶狠蛮不讲理的屠刀时,终于也和普通人一般,原来他们也怕死,被砍了头也会死,原来并不比常人多一条命,多一颗脑袋。”

“据闻,黄巢是按照《氏族志》杀人,博陵崔氏位于长安的十二房,仅三个幼童藏在水沟才得以死里逃生;范阳卢氏的祖庙被改成马厩,族中三百名男丁被悬于城门示众……”

“黄巢杀人也不分老幼,上到八十高龄的老者,下到幼儿,统统予以砍杀。这些盘桓了数百年的世家公卿在这一刻沦落为泥!”

“‘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曾经尊贵不凡、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卿,在黄巢的屠刀下,变成一具具走在街上会被踩到的骸骨,皇宫贮藏无数珍宝锦绣的内库,也不过一把火后的灰烬。”

听到李念诵出“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后,始皇等人便在心中默诵。

这句诗诵念起来极有气势,相当的痛快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公卿也有今日?

以往不是将我等踩在脚下,认为我们卑**低微,我们衣不蔽体之时,你们身着绫罗绸缎,我们食不果腹时,你们山珍海味,你们即使将酒肉放臭了,也不会施舍给我们一点。

你们现在也被踏进泥里,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如何?原来去掉了出身,你们也和我们没什么不同啊!

可对世家公卿而言,这句诗充满了凄凉,代表了他们的荣光一去不复返。

王翦摇头道:“‘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千年世家,一朝尽散!”

李念看向王翦,道:“据说,琅琊王氏、太原王氏都是老将军您的后人……”

王翦笑道:“虽为我后人,然其等若因为非作歹而灭,说明其等当灭!何况,我也管不到百年千年后的子孙!”

王贲倒是问出了一个问题:“如何防止世家形成?”

李念回道:“只能延缓世家门阀形成,不可能完全阻止,即便李某所来自的后世,也不能说完全消除了世家门阀的存在。别的且不谈,但说某些职位,是先有这人,才有职位,其他人即使再有才,也取不到这一职位。”

“家中有背景势力者,可量身为其子孙后辈定制职位,而子孙后辈在其长辈特意关照下步步高升,成为某行某业高层,如医者一业,某人即便曾经不学医,不通医术,但其只要想学,那其长辈便会为其安排,制定标准让其得学。”

“别人要花费十数年,其在长辈安排下仅需几年,且其不论所学成果如何,都能迅速获得晋升,拔至医者一业高层,甚至成为医者一业的标准制定者,规范天下医者。”

“而其入高层后,又会继续为他的子孙后辈谋划,长此以往下去,其等把持某行某业高层,如何不是世家?只是因时代不同,其等不会像古时的世家门阀那般嚣张显眼。此类状况在后世并不罕见!”

吐槽了一番后,李念才转回到王贲的问题上,他道:“对现今的大秦,若要考虑延缓门阀世家的出现,可设置分家,如王将军一家丁口过多,尤其是男丁,达到某个数量后,须拆分迁移,可延缓。另则是普及教育,让人才多从百姓中涌现……”

王贲提出这个问题,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他真在考虑,因为放眼如今的大秦,可能成为世家门阀的就是他们这些,况且在李念所讲说的历史上,他们老王家还真成了世家门阀。

陛下必定会设法防范世家门阀,与其等陛下向他们下达通知,不如他先向李念提出,他不想自己的后人成为被踏尽的公卿骨。

李念又道:“关于如何延缓世家门阀,我回去后仔细考虑一下,之后告知将军。”

王贲向李念一礼,“谢公子!”

李念继续讲说黄巢:“经过这番屠杀后,痛快倒是痛快了,可黄巢也确实失去了夺取天下的机会。世家门阀的确不好,但在那时,其等在天下间的影响力巨大,夺天下治理天下还真难以绕开。”

“当时的读书识字多出于世家,而黄巢将世家公卿得罪狠了,他招收不到人才不说,在天下间的名声也被世家传颂得极臭,黄巢的失败其实已可预见,不过早晚之事。”

“当黄巢在长安坚持了将近两年半,虽曾被唐军杀进过长安,但又给他夺了回来,但在中和三年四月,黄巢从长安退走后,便再也没能回去。”

李念道:“退出长安时,黄巢已数战数败,史载:‘巢战数不利,军食竭,下不用命,阴有遁谋。’,但即使如此,黄巢麾下依旧有十数万大军。其从长安退走后,率军往东而去,攻破邓、许、孟、洛等地,再东入徐、兖数十州。”

“史载当时人大饥,倚死墙堑,黄巢军便抓人为食,每天吃数千人,还特别制作了一百个巨碓,将人的皮骨磨碎,以充作食物。”

听到黄巢军吃人,还将人皮骨磨碎了吃,始皇等皱了皱眉,但稍微一想,便觉得这记载不对劲。

王绾直言道:“此史当有疑,其一者,要造出能磨碎人皮骨之碓,当要何等大?”

除非被黄巢军吃的全是小孩或婴儿,否则以正常成年人的体型,要造多大才能将人放进去磨碎?

王绾又道:“其二者,这般大的巨碓,还要造一百之数,费时且费力。其三者,用这一百巨碓磨碎人躯,亦费时费力,且一天能碎多少人躯?”

这巨碓造肯定能造出来,但造出来必定要花功夫,造一个就不错了,还要造一百个,这一百个还要全用来碎人。

写这史书的后世人必是想当然乱写,想故意夸大黄巢军吃人的恶行,但因为其写的离谱,反而变得不可信。

王绾继续道:“其四者,黄巢麾下虽于唐室而言为叛军,其等也曾烧杀抢掠,犯下恶行,食人却不同,黄巢麾下皆能甘心接受?此必是后世史官厌恶黄巢,故意夸言黄巢之恶,反使之不可信也!”

史书从大体脉络上看是可以新的,但要是追究其细节,会发现写史的古人也不是事事皆真,有时也会夸大,什么旌旗遍及数百里,什么船大到上面可以跑马。

王绾说完后,冯去疾道:“其五者,即使黄巢军真制作出了这一百巨碓,也以之碎人而食,但其是如何碎人?是合衣而碎,还是去衣而碎?是未洗净而碎,还是洗净而碎?”

这是个王绾没想到的点,但仔细想想还真道理,如果黄巢军真是用巨碓碎人而食,那么他们是将人合着衣服一起磨碎,还是脱了衣服再碎?洗净未有?

冯去疾接着道:“须知,人体表有指甲毛发,腹中有矢溺,若当真以巨碓碎人而食,这些也会在其中,黄巢军当真会如此食之?”

冯去疾也做出了和王绾一样的判断:“正如王相所言,此定是后世著史者故意夸大,使他人痛恶黄巢,然其言多有错漏。”

待这两位分析完后,李念道:“黄巢军吃人之事大抵为真,只是应当未有这般夸张。谁让黄巢对世家公卿大开杀戒,又是一反贼,岂能不多陈其罪行?”

“于某些人而言,世家公卿是其等向往怀念对象,黄巢如此对世家公卿,于其等眼中,自是世间极恶,待其等掌握著书写史之权,自然会夸言黄巢之恶。”

这就是掌握了笔杆子话语权的好处,在史书上使劲抹黑不喜欢的人物,弱其功,张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