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镜胖三斤，此话果然不假。
宣传部搞了一个每日直播，佑霖师兄与林二谦以及特殊案件调查组的齐矜，被宣传部借走了。
第一天直播，只有齐矜穿着警服，其余两个人，穿着警校的校服。三个人都紧张，笑都是僵的，并且胖。
林二谦还好，他本来就瘦，上镜看起来还好。身高167，体重116斤，看起来很匀称的齐矜，上镜脸圆了一圈，看起来像130斤；身高185，体重150斤，体脂13%的师兄，像个180斤的胖子。
齐矜第一次哭喊着要减肥；师兄第一次质疑自己的身材。
第一次直播，很失败。
第二次直播，宣传部打了案例示警给他们读。林二谦不愿意参与直播，便以脑子做过大手术，不能长期对着摄像头为由推了。于是宣传部又从法证借了一个人来。
这一借人，王教授不乐意了。
他为什么每天来警局守着，不就是为了让法证抓紧给他恢复修复古籍吗？一个说这是国家的财富，一个说这是法治的基石，吵了好几天也没吵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反倒是争执的画面，不小心被直播了出去。
禾禾在家看着比新闻联播还正经的直播笑，一边刷礼物，一边打电话给姜姜。“你们警局还挺有意思。你让那个说自己身材好的胖子，**服给我看看，我再给他刷五十万。”宣传部下发了任务，只要没事的，都必须拉人进直播间，给他们撑面子。姜姜回家后，上到爸妈，下到家里的佣人，左到公司的员工，右到外公所在的部队，全部都“推销”了一遍。
姜姜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走去三楼宣传部，对正看着屏幕愣神的两人道，“我大姐说，只要你**服给她看看，她就再给你刷五十万。”
师兄一听乐了，他把这个账号做起来，局里是不是还能去学校给他发个奖章，于是二话不说就脱了。看着满屏的礼物，他兴奋的差点连裤子都脱了。
然后，就被宣传部扔了出来，校内警告一次。
王教授有个侄儿，是一个探险博主。法医处的实习法医李茉也是个小博主，经营着一个名为“神勇小法医”的账号，从未露过脸，也没有透露过自己的生活，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
神勇小法医，联合王姓探险博主，一同去夜探D区一处闹鬼的废宅。
姜姜刷着手机，问李佑霖，“这是你堂弟？”
李佑霖看了一眼，点头。堂弟经营网络账号，并且小有成就的事，全家只有他知道。
姜姜站起，“那里真闹鬼。”
人，一般情况下不会撞鬼，可若是撞过一次鬼，就会很容易撞鬼。他们的身上，沾染了鬼的气味，这种气味，可以吸引同类。
王教授、李佑霖第一次撞鬼是在断肠锦事件中，虽然鬼被抓了，他们也没有了那段记忆，但沾上身的鬼味很难消除，并且会弥漫到与他们亲近的人身上。就像是在清水中滴下一滴墨。
断肠锦事件后，王教授的侄儿搬到王教授家，与他同住，不知不觉间，沾染了鬼的味道，所以才会被D区闹鬼的废宅所吸引，明知那里出过很多诡异的意外，还是坚持前往。李佑霖实习后，在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李茉为了多睡会儿觉，厚着脸皮搬了过去，沾染了鬼的味道。所以从不参与直播的他，才会同意了王教授侄儿的邀请，一同去探险。
鬼管不了人间事，可鬼差，总要管人间鬼。
李佑霖见姜姜装了一包黄符、铜钱、桃木剑，又去食堂后厨舀了两碗糯米，好奇的问她。“你要干嘛去？”
姜姜看都没看他一眼，将包背上。“抓鬼，顺便救你堂弟。”那块地，可是好多鬼差都不敢管的地界，据说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大鬼。
“我跟你一起去。”
姜姜深深看了他一眼，“行。”她刚好缺个引鬼的饵。“会开车吗？”
李佑霖点头，姜姜把车钥匙给他。“你开车。”
李佑霖捧着车钥匙，“不好吧，几千万的车要是蹭了我赔不起。”
“没事，不用你赔。”她咧嘴一笑，“我家满车库都这车。”四轮驱动运动型多用途车用起来方便，她家多是这种车，反倒是有钱人都喜欢的跑车，没几辆。
男人都喜欢车，李佑霖也不例外，他眼馋这辆Cullinan很久了。姜姜坐在副驾驶，输入一个地址。李佑霖看了一眼，“这是菜市场？”这种老式的菜市场已经很少见了，他奶奶喜欢去这里买菜，他陪着去过几次。
“嗯，先去拿点东西。”
狗是至阳之畜，狗为戌，五行属土，土克水，即能克阴性之物。黑狗更甚，所以有取黑狗血驱魔辟邪的说法。
茶山闹鬼，工人们要求夏家拿出他们养的两条黑狗，杀狗放血，以保障工人们的安全。
闹鬼，哪里是闹鬼。闹得是人心中的贪婪与欲望。
两条狗一日不死，罗伯特便一日不能靠进百年茶王。
龙脉十三在地下跟两条狗聊天。“百年茶王没了我的滋养，一样要枯萎，要偷就让他来偷就是了。”
狗，“汪。”
龙十三继续道，“我都在这儿躺了几千年了，现在仙气被他们吸光了，我也没什么用了，还不让人挖走我头上这棵树，什么意思？”
“汪。”
“这是不想给我养老了？”他抬高了声音，“这可不行，当时说好的，我把仙气都给他们，再把肉身留给他们，他们找个好地方给我养老。”
“汪。”
龙十三觉得无趣，“两畜生，滚吧。”
两只狗，“汪汪汪。”
王老板是个奸商，但他不仅仅是个奸商，他有着比其他人更敏锐的眼光。他看出了大清的颓败，看出了局势的紧张，也清楚即便是似他这样拥有茶山的人，也不知还能经营多久。所以，他只为钱。
罗伯特要百年茶王树。他带了无数大玻璃瓶，他称那些玻璃瓶为沃德箱。沃德箱是由英国酷爱研究植物的物理学家发明的，专用于远洋运输植物样本的玻璃箱。
王老板不懂什么沃德箱，他也不管英国要百年茶树王的根系做什么，他只是想着如何从罗伯特处弄来好处，将茶树王卖一个好价钱。
罗伯特向他描述了英国的美好，王老板想，若是局势再差下去，或许他带着家人去英国生活定居也是很不错的。而去英国，需要有身份，需要有资格，还需要有人引荐。
王老板同谢秀才商量着挖茶树王的事情。“只是要一枝粗壮鲜活的根系，你偷偷挖了，将土回填，谁知道。”他伸出了手，“我给你这个数。”
谢秀才摇头，“整座茶山都有无数狗看守，除了夏家的人，谁靠进都会吠叫不停。茶树王更是有两只强壮的黑狗看守，我根本靠近不了。”曾经也有人生了茶树王的心思，刚一靠进，就被狗咬了。
王老板呵呵一笑，“一群畜生，有什么可怕的。”
夏家茶厂的女工们，六人住一间屋。屋内一张大铺，虽睡的下，却难免拥挤。一张圆桌，三四个柜子，便是全部了。
谢燕儿回来的晚了，没有赶上午饭，幸好她的朋友云英记挂着她，偷偷藏了一个馒头，给她垫垫肚子。
“你去哪儿了，怎么午饭时也不回来？”王家面上看起来给的银钱高，可每日的餐食，住的地方，都远不如夏家。在夏家做工，若是逢中秋端午，还会给他们发月饼粽子，有时还能有红包。“今儿吃的鸭架，鸭架兑了冬瓜，熬了满满一大锅浓汤，芬儿还捞到了一只腿，上面还有不少肉呢。”
云英的家其实就在茶山下，但她不想回去，便试着申请了住宿。因她在茶厂做了很多年，又刚好有空位，便让她搬了过来。旁人都嫌夏家茶厂每年收茶季忙个不停，她却丝毫不觉得累。茶厂公允，夜间采茶总是另算银钱，这些年，也让她攒了不少。
云英正在一边数着铜板一边同旁人聊天，“……回去，回去做什么，从早忙到晚，每日只能吃些残汤剩羹，晚上好不容易能睡了，还有一个人在你身后蛄蛹，睡都睡不安稳。”
成了亲的女工听了哈哈大笑，还是姑娘家的女工听得懵懵懂懂。
云英笑完，那起碗喝了一口水，这才发现燕儿神色不太对，便问，“这是怎么了？”燕儿在她们眼中，是属于生活很不错的人家。兄长在茶厂做管事，她虽只是女工，但上下的人谁不照顾她一些。两人每个月的月钱也不少。他们这个县城里，可是不少人家想娶燕儿。“对了，你哥同三小姐的好事什么时候办？”
燕儿摇头，“他与三小姐无事。”
云英暧昧一笑，用手肘轻捣了她一下。“谁不知道三小姐看上你哥了。三小姐长得是丑了些，胖了些，可识文断字，家里也有钱，也配得上你哥。”她的想法很简单，宁家三小姐长得丑，谢秀才家中穷，两两互补正好。
宁家三小姐看上了谢秀才。
这一类的流言，已经传了快三年了。一开始姜姜总是同谢秀才核对账目，询问安排工人之事。后来，便是谢秀儿的顺势而为。
这座茶山是姜姜的嫁妆之一，自然要她亲自管理。既然是亲自管理，她自然会同管事们接触。姜姜没有制止，没有否认，一来是觉得无所谓，二来则是牢牢记得爹同她说的话。“你要像个正常人。正常人会同情心，会害怕，会害羞，遇到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会愤怒，会惊慌，不会杀人。你如果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做出对的表情，那就置之不理。”
姜姜想杀了说闲话的人，想杀了谢秀才，可娘不允许。
她想，要是她们说的多了，谢秀才哪天想要借由娶她侵占她的家产，并付诸行动了。娘一定就会允许她杀了他们了。
可是，谢秀才好没用。
姜姜撑着下巴一边看账簿一边打盹，她想，要不要她主动一点呢？
好久没杀人了，好无聊。
想想拿着一个大风筝跑了进来，“姜姜，走，放风筝去。”
姜姜没兴趣，“我账目还没看完。”她痛苦的趴在账簿上，“二姐，你让姐夫来帮我算账好不好？”
想想问，“秦二狗呢？”
“昨天偷偷去赌钱了，回来被爹打了一顿，现在大概在祠堂里跪着。”秦二狗好赌，特别喜欢有猫腻的赌局。他喜欢解谜，喜欢计算输赢胜率，更喜欢揭穿赌场的小把戏。“昨天听娘说想送他去英国学格致学与巴比伦数学。”她看着想想，“咱们是不是应该劝劝爹娘？”他们家一向倡导公平公正，一个孩子学了，一定会让其他孩子也学。“我不想去英国。”英国的饭菜好难吃。
“去也是我们一家一起过去。”他们离不开爹娘，爹娘也舍不得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去哪儿都无所谓。想想合上她桌面的账簿道，“他在祠堂也没事，你把账簿都拿去给他，让他帮你看不就行了。”跪祠堂多无聊啊，也就她们这种亲姐姐，才会关心他，给他找点事做。
姜姜笑着点头，“也是。”说罢，开开心心跟着想想放风筝去了。
正常人会有共感、共情，就是所谓的心理换位、将心比心。主要体现在情绪自控、换位思考、倾听以及表达尊重以及情商。
“你要学心理学？”李佑霖见她在车上听心理学课程，下车还在看，忍不住问。他将手电筒递给她。
姜姜没有回答，装起手机，打开手电。“你跟紧我，被鬼抓了我概不负责。”
废弃的宅子是一间孤儿院。都说坟地、医院阴气最终，其实孤儿院的阴气比坟地、医院更甚。孤儿，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哪怕再小，都会生怨。这种怨，是无意识的，是在一次次懵懂的疑惑中产生的。
还没走进，便感受到了阵阵冷风。这种冷风与自然的冷风不一样，带来的不是冷，而是寒，自心底发出的寒，缓缓爬上全身，在汗毛上绽放。
姜姜转头看向他，“你是**吗？”
李佑霖眨了眨眼，看着认真的姜姜，缓缓红了脸。“我，我……”
姜姜继续向前走，“看来不是了。”她推开铁门，“**阳气重，你不行。”她贴近他，嗅了嗅，“这几天刚和女朋友约会过吧？”
李佑霖那起衣领闻了闻，“这都闻得出来？”
“闻不出来，我胡诌的。”
李佑霖跟着走进被火焚过的建筑里，向里走没两步，一声尖利的惨叫声便传来了。在空旷荒废无人的建筑中，异常诡异惊悚。
“到门口等我。”姜姜猛然向二楼跑去。
李茉要疯了，他现在满肚子只剩后悔，只想回家。他看着飘荡在半空中的残影，挤出一抹笑，“姐姐，你好，那什么，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马上就走。”他按按拉了拉王侄儿，示意他别管手机了，也别管直播了，赶紧走。回去之后，立刻去九华山驱邪。
鬼影笑着，而后咔嚓一声，折断了脖子。她的头与胸折叠，脖子处的皮肤甚至能看到颈椎折断的凸起，舌头长长的拖了出来，伴随着浓稠腥臭的血。
李茉不想管王侄儿了，一点点向后退。退到门口，他猛然转身，回头就跑。长长的舌头从身后弹来，他甚至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湿润与腥臭……他被绊倒了，他不敢回头，闭着眼，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喊叫。
李茉以为自己要死了，即将缠上他脖子的舌头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夏三小姐？”
姜姜微愣，已经很久没有人喊她夏三小姐了。她看向女鬼，“谢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