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栀茉与王月刚在灵舟上落座,成华仙君清冷的质问便从前方传来:“方才为何不反抗?”
“不想连累她和她的家人。”谢栀茉声音闷闷的,似是将满腹委屈都压在了喉咙里。
成华仙君陷入了沉默,直到灵舟驶离那座岛屿,才又开口:“下次记得反抗!”
谢栀茉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讶,随即用力应道:“好!”
“到了。”成华仙君话音刚落,灵舟便开始缓缓下降,
谢栀茉俯身望去,下方的岛屿宛如被一层洁白的轻纱笼罩,大片大片的花海绵延不绝,其间零星点缀着一些蓝色的房屋,若隐若现,
灵舟最终停在一片翠绿的草坪上,四周簇拥着栀子花与茉莉花。那些栀子花的树冠竟如房屋般庞大,碗口大的花朵层层叠叠,白得耀眼;
茉莉花穿插其中,拳头大小的花苞与盛放的栀子花花朵交相辉映,散发着淡雅的清香,
微风拂过,浓郁的栀子香与清新的茉莉香交织缠绕,直沁心脾。
成华仙君正要唤二人下舟,却瞥见谢栀茉早已泪流满面,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她此刻紧咬嘴唇,强忍着不让呜咽声溢出,
成华仙君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先下去吧。”
这一刻,王月终于明白了谢栀茉名字的深意,
栀子花与茉莉花,“栀茉”二字,承载着她娘亲对故土深深的眷恋与思念。
谢栀茉胡乱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痕,与王月一同走下灵舟,
只见四位蓝家女弟子快步迎上,齐声行礼道:“恭迎师尊回归!”
她们身后,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带着几个婢女,恭敬地说道:“恭迎主人回归。”
“石英!”成华仙君的声音难得有了温度,
“主人。”白发老太上前一步,
众人看向谢栀茉和王月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特别是看王月时,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带这位……”成华仙君微微眯起眼,目光在王月身上停留片刻,
“晚辈王月。”王月背脊挺直,抱拳行礼的动作带着几分拘谨,
“带这位王公子去外院安置。”成华仙君话音落下时,衣袂随着灵舟外的风轻轻晃动,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是!”石英老太佝偻的脊背微微挺直,转头时眼角的皱纹堆叠,对身后的婢女说道,“桃花,带王公子去外院,务必照料周全。”
她说这话时,眼角余光扫向成华仙君,见对方只是眉间轻蹙,并未出言纠正,才暗暗松了口气。
圆脸的桃花眼睛弯成月牙:“王公子,请随我来。”
王月硬着头皮跟上桃花,每走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身后,谢栀茉的目光像丝线般紧紧黏在他的背影上,
而成华仙君瞧得分明,袖中的手指骤然收紧,冷哼一声,广袖翻飞间带起一阵劲风,惊得周围的花瓣纷纷扬扬飘落,
谢栀茉被这声响惊得一颤,如梦初醒般看向成华仙君,
却在这时,成华仙君突然开口,声线清冷如冰:“石英,雪沁呢?”
这句话仿若重锤,狠狠砸在谢栀茉心上,她睫毛剧烈颤动,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石英老太喟叹道:“小姐找您没找着,又把自己关在房里了。”
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成华仙君仰头望着天际流云,眉间的褶皱更深了几分,同样幽幽一叹,
她将目光转向谢栀茉,只见少女眉头拧成死结,眼中翻涌着担忧,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衣袍,布料已被揉出深深的褶皱。
“慈星,海得,你们先退下吧,为师有些事要处理。”成华仙君语调难得放缓,带着长辈的温和,
“是。”四女躬身行礼,其中一人似有话要说,却被同伴悄悄拉住,一同退下了。
石英老太挥了挥手,另三个婢女立刻低头退开,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花海深处,
一时间,草坪上只剩下微风拂过花枝的沙沙声,
石英看向谢栀茉,浑浊的眼中满是疑惑:“主人,她是?”
“我也不知道。”成华仙君望着远处,又叹了口气,眉间的褶皱似乎更深了些。
迎着石英惊疑的目光,成华仙君缓缓开口:“她说她要见雪沁。”
“可......”石英欲言又止,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她怎么了?”谢栀茉心急如焚,猛地抓住石英的衣袖,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石英低头看着被扯住的衣袖,目光锐利:“你和小姐是什么关系?”
谢栀茉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赶忙松开手,歉然道:“对不住。”
可话到嘴边,“是朋友”这三个字如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沉默片刻,她声音发颤地问道:“我现在可以去看她吗?”
石英看向成华仙君,见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转头对谢栀茉道:“那你跟老奴走吧!”
谢栀茉又看向成华仙君,对方只是朝她挥了挥手,便转身背对着她们,似乎不愿再多看一眼。
谢栀茉跟随石英,踏入那片绚烂的花海,
白色花朵争奇斗艳,香气四溢,可她却无心欣赏,
穿过曲径通幽的小径,绕过典雅的假山,潺潺流水声中,她们来到一个大院子,
谢栀茉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带着几分忐忑:“石前辈,请问仙君是蓝雪沁的母亲吗?”
前方的石英老太身形一顿,她沉默良久,白发在风中轻轻飘动,仿佛在思索着该如何回应,
最终,她缓缓转过身,苍老的面庞上满是凝重,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答案如同一记惊雷,在谢栀茉耳边炸响,
她呆立在原地,脑海中瞬间翻涌起惊涛骇浪。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石英老太再次重重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她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前行,脚步比之前沉重了许多。
谢栀茉愣了片刻,这才慌忙跟上,
直到两人走进最边上的一个小院,
奇怪的是,别处繁花似锦,这里却连一朵花都没有,光秃秃的枝桠在风中轻轻摇晃,显得格外萧瑟。
两人走到一间房前,雕花门关得严严实实,将屋内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石英停下脚步,目光意味深长地看向谢栀茉:“姑娘,雪沁关着门,能不能让她开门,看你自己了。”
说罢,便静静退到一旁,眼神里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