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步舞余生 第三百三十一章 时机到来(3)

第三百三十一章 时机到来(3)

打电话把矮脚虎挑选的两组人马也打发走之后,霍直跟简思叶用一天一夜的时间策划了整套的举报方案。

具体程序是这样的,霍直出发之后,他和简思叶用私密手机保持单线联系,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防患于未然,常用的手机也要做做样子,偶尔发个微信,报个平安之类的。

简思叶则抓紧一切时间查阅公安部和**各级领导的**以及个人资料,在这些人当中选出籍贯和工作方向、政绩、个人品质、口碑等方面都不易与翁兆刚产生交集的人选,进行多方位考察,最终确定几个重点对象,在霍直搜集到够分量的确凿证据后,同时向这些人举报。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甚至二人把情况设想到最坏,就算这些人当中不幸有翁兆刚的内线,这个内线顶多也是第一时间给翁兆刚通风报信,导致翁兆刚望风而逃而已。但翁兆刚的罪证却会在公安部和**的办公桌上大面积地暴露出来。由此这颗硕大的社会毒瘤定会爆炸性地闯入所有人的视野。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灭亡。只是迟早而已。

除此之外,霍直还把半年前从德国定制的那块手表和戒指都戴在身上,作为音像证据的传输工具。这两件东西虽不敢说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间谍专用设备,但其隐秘性相当高,除非专业检测,否则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敢如此有信心,是有原因的。首先,这两样东西都是“旧货”,出现在熟人视野中不会被人怀疑。那块限量版“百达翡丽”腕表是霍直第一次带妻子简思叶拜见翁兆刚时,翁兆刚把它作为新婚礼物,亲手赠送给霍直的。那枚宽宽的白金镶钻戒指是他和简思叶的结婚信物,也是在那次拜见翁兆刚时露过面的。

只是霍直让技师按照自己的要求把极其精微的录音、录像设备装在了手表和戒指里面,而且还具备传输功能,只要锁定信号源,声音和图像犹如现场直播一样,会同时传送到接收方。

不但这样,这两件精密设备更为显著的特点是电池靠光和温度充电,只要有光源和35度以上的正常体温,这套精密设备就可以永远保持在工作状态。

设备的操作键就绑定在霍直的常用手机上,经过简单调试,简思叶的电脑就接收到了高清效果的音频和视频。

这个尖锐问题的解决使两人很振奋,他俩又策划了一番母亲、简思叶和两个孩子的撤退步骤之后,霍直启程,登上了内比都飞往曼谷的班机。

还好,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不像平常日子那么潮湿,天空很纯净,像个蔚蓝色的大碗,漫无边际地盖在头顶。

霍直下身穿一条浅棕色长裤,上身是一件纯白色大牌T恤衫,脸上卡着大号墨镜,步伐扎实稳健,成熟的风范中还留着青春年少的影子,很是潇洒。

步出机场大厅,霍直抬起左腕,看了看手表,自言自语地叨咕一句:“曼谷比大其力还热,我得赶紧去酒店。”

话音刚落,他的常用手机就收到一条微信:崔家伟先生,心里热的话,就多吃几块冰。

看完微信,霍直目光幸福地盯在做为屏幕桌面的简思叶的照片上,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年过四旬的两个孩子的母亲,虽然即将奔四,但她依旧青春靓丽,微笑的表情上还带着淘气的意味,犹如一位漂亮的“高档”剩女。

这是因为飞机落地打开手机后,霍直同时打开了手表上的“直播”功能,戒指暂时没开,留着备用。

刚刚霍直自言自语那句话,电脑前的简思叶听得清清楚楚,她仿佛就和霍直面对面。这种小幸福也算是老天爷的垂爱,让这对有情人在“白色恐怖”下朝夕相伴,竟也厮守了十八九年。那种难舍难分的粘稠爱恋在每一次小别时都会产生一股拉扯般的不适,再加上那双精灵般可爱的儿女,霍直此番出征,真是揪着心的。但有什么办法,每个人天生都要接受舍弃,谁让自己肩上挑着一副不可推卸的重担呢!

霍直用语音功能回复微信,说道:“老婆,有你,我心里永远都是恒温,别忘了每天给我发宝贝儿的照片。”咴的一声,微信发出。

稍后收到简思叶的语音回复:“放心吧,老公,我会让你每天都见证宝贝儿的成长。忙吧!”

这条微信一语双关,除了表面意思之外,“宝贝”还代表简思叶正在精心挑选的举报途径。

霍直没有回复,打出租车径直来到“四面佛”附近的一家大酒店,**入住手续。

9月12日下午,霍直已经独自在酒店里待了三十个小时,始终没有接到翁兆刚的电话。但他不急,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天,自己先到的本意就是让翁兆刚知道自己对他的尊重。

霍直用专线手机分别联络派回大陆的人马,得到的回答都是预期的,四组人马全部抵达塔城和春江城附近,并且都找到了安全隐秘的落脚点,只待自己的指令。

霍直着重询问了小龙和小超那一组,把他们落脚的那个塔城近郊小镇记得死死的。

翁兆刚的电话是9月13日中午打来的,他让霍直到距曼谷市区二十多公里的一座寺庙见面。

霍直叫了辆出租车,四十多分钟后赶到了寺庙。

这座寺庙在泰国林立的寺庙当中并不稀奇,都是金灿灿的外观和古里古怪的气味,外加令人不爽的商业格式。在一位身兼服务生的僧人带领下,霍直来到翁兆刚独坐的一间禅房,其实那就是一间以寺院格局为特色的酒店标准间。

门有划,霍直一推,正好与盘膝坐在暗金色佛垫上的翁兆刚面对面。

“刚哥,就你自己啊?”霍直进屋之后寻望了一圈,又回头看了看被僧人关严的房门,面带不解。

翁兆刚缓缓点了点头,脸上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唉!小东啊!可能是这辈子做的横事儿太多了,我总感觉不托底,见庙烧香,见佛下跪,找不到寺庙就找教堂,总觉得这些有神灵的地方最适合我,你说我是不是欠债太多了啊?”

霍直有点发懵,这哪里是神级黑道大佬翁兆刚说的话啊?屈指算来,自己最后一次与翁兆刚见面到现在不过半年多,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这变化简直是颠覆性的,虽然翁兆刚年过七旬,但他那超凡脱俗的大人物气质一直将他笼罩得神采奕奕,而且其中蕴藏着毋庸置疑的威严。也只有习惯于别人服从自己的人,才会有这样的仪态,轻而易举的一个动作和随随便便一句话,都渗透着雷霆之威,让人望而生畏。

但霍直今天怎么突然就觉得他满脸的沧桑,而且身体也较半年前佝偻,好像大病初愈似的。

“这……刚哥……”霍直被这突如起来的情况冲击得有些无措,语音系统滞怠无序。

看霍直一脸疑问,翁兆刚又是一声苦笑,手支地板伸开双腿,慢慢站起身,轻轻抚弄了一下灰色薄纱功夫衫,低头瞅着手上捻动的一串佛珠,满是伤感地说:“小东,听说什么没有?”

这一问更是一团浓雾,霍直搓了搓手,说道:“没……没有哇!除了缅甸的事儿,我啥也不操心呐!”

“你宝哥没了。”翁兆刚的薄眼皮拉得细长,眼神勾在佛珠上。

“什……什么?宝哥没啦?啥……啥时候的事儿啊?”霍直的震惊不是假的,脚尖快速向翁兆刚跟前碾动几步。

“唉!十几天了,惨呐!让人打了十六枪。”翁兆刚的眼神还是没动,死死地盯着一颗一颗滑过手掌的佛珠。

“咋回事啊?谁干的?”霍直仇恨满腔,完全入戏。

“目前没法确定是谁,但我心里有谱。”翁兆刚说完,眼神缓慢地滑过霍直的T恤衫,爬到他的脸上。

霍直微张着嘴,拿着墨镜的右手抬了抬,咕噜着咽下一口不明就里的气息,然后眼神在地板上不停地搜寻,像要找出杀父仇人。

他知道,翁兆刚的眼神正像钻头一样窥探着自己的表情,一定要入戏、入戏、再入戏……

“是谁?我去找他!”霍直猛地抬起头,直视翁兆刚的眼睛。

翁兆刚抬手拍了拍霍直的肩膀,眼神恢复了以往的锐利,皱着布了几颗老年斑的额头,说道:“坐下,慢慢说,慢慢说。”

霍直坐在佛垫旁边,然后轻扶着翁兆刚的胳膊,等他缓缓坐稳在佛垫上。

“小东,我轻易舍不得动用你,现在是你帮刚哥的时候了。”翁兆刚说话时眼神从霍直脸上挪开,又聚拢在佛珠上,仿佛他是和自己身上的某件器官在对话,除了言出即行之外,根本不会有其他结果。

霍直把墨镜换到了左手,右手握成拳头,用力顶住地板,绷着浑身的力量说:“刚哥,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不带差事儿的!这一点不用我多说吧!”

翁兆刚的额头又聚起那几道顽固的褶皱,目光向正前方延伸,落在浅黄*色的房门上,好似抚今忆昔引起创恸,一边慢慢捻动佛珠,一边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谁也不能永远做大。如今,你刚哥我也被人踩啊!”

“什么?踩你?外星来的吗?”霍直腾地站了起来,典型的怒发冲冠。

翁兆刚的薄嘴唇抖了抖,精心修剪过的胡须根部泛着白茬,似乎预示着生命尽头将至。他鼓了鼓鼻翼,干咳了几声,说道:“东啊,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咱硬实的人多了,但大多数管道还是给咱们留条小茅道的,就算交不成朋友,也不会与咱为敌。不过,那个徐贵……噢,徐贵是谁你知道吧?”

霍直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无助地摇了摇头,他脑子里确实对这个名字没啥印象。

翁兆刚微微一笑:“呵呵,也不能怪你,在缅甸一待就是十八九年,对国内的事儿不关心也不感兴趣,更不知道春江省出了这么个身价几千亿的大管道吧?”

经翁兆刚一提醒,霍直忽然回想起来,当年自己被翁兆刚偷天换日救出险境之后,在香港别墅的一次谈话中,听翁兆刚提起过这个名字,当时翁兆刚和黑军还把这个人做为“难题”探讨过的。那时只听说这个人身价上百亿,已经不睬翁兆刚了,没想到十八九年过去,人家已经壮大到几千亿身价了,真是可怕啊!

谁都知道巨大的名声背后是巨大的面子,这么牛叉的人物岂会轻易向别人俯首称臣?莫不是多年来翁兆刚一直没斗过人家,现在已经水火不容,结成了大怨?但在以往每年两次的温哥华聚会中怎么没听翁兆刚、黑军、牙签宝、枪漏子等人提起过这档子事儿呢?看来这黑道是真的四处皆黑,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就不会向自己透漏一丝一毫。估计如果不是现在必须翻出自己这张底牌的话,徐贵的事还是不会让自己知道的。甚至,牙签宝的死讯都说不上何时才能传到自己耳中。

电光石火之间,霍直的脑海闪过了一系列的猜测,但他的脸上只有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噢!我想起来啦!十几年前听您和军哥提起过这个人,那时好像他就不把咱当回事儿!咋的,现在还**成精了?”

“何止是成精啊!已经开始吃人了!估计不错的话,你宝哥就死在他手中。”翁兆刚自顾自地向窗前踱了几步,低沉的话语中流淌着酸味儿。

“我把他干了!”霍直的话斩钉截铁,像一根钢锥猛地穿透数张铁皮。

翁兆刚侧过脸看向霍直,目光比先前还锐利。盯了片刻,他踱回霍直身旁,重重地拍了拍霍直坚实的肩膀,点头说道:“小东,刚哥老了,以后的天下都是你的。”

这句话虽然没明确什么,但意思再明白不过:干掉徐贵,巩固住咱们现今的江湖地位,将来你是老大。

这是典型的战前动员加上金口许诺,霍直比先前表现得还忠恳、还坚决,眼睛瞪得老圆,涨红着脸说:“刚哥,你就说咋整吧?”

翁兆刚停止捻动佛珠,脸上阴森森地透着杀机,耷拉着眼皮说:“我得为你宝哥报仇啊!他刚当了两年爷爷啊!现在……现在……唉!”

这种悲伤是很应该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一起拼杀了一辈子的老哥们被人害死,于情于理,此仇必报。就像当年刘备为报关羽报仇一样,不兴举国之兵都无法堵住世人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