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王耀祖三个字。
慕鸢纤睫倏然一颤。
霍泯不知道的是，王耀祖已经找上她了。
她愣神间。
霍泯微粝指腹轻抚着她面颊，哑声：“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慕鸢没想到那些话是这么来的。
经历了差点被王耀祖侵犯的经历。
她相信。
他说的，或许是真的。
可她不愿再沉沦。
她承认，她就是懦弱、喜欢逃避。
可被剜心那刻。
她顷刻间，回忆起了许多东西。
那道差点模糊的界线，被她再次划清。
慕鸢眸底积染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她唇瓣翕张，忍着钻心的疼：“霍泯，我们就这样结束吧，就按照一开始我们约定好的那样，好吗？”
霍泯心跳都漏了一拍，沉声：“鸢鸢，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
“我相信。”
慕鸢清声打断了他。
霍泯面色轻愣，唇角刚要上挑。
却听见她说：“可我不想跟你继续这种关系了，未来，我只想全身心投入工作中，这场复原行动，暂预时间需半年，我知道你暂时接受不了，但我们就用这半年，让彼此分开都冷静一下，好么？”
霍泯眼神愈发阴沉、几乎是立刻寒声：“我不同意。”
慕鸢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说动他。
她垂落睫羽，思忖着该怎么继续劝。
霍泯硬着声：“先回去。”
“不，我不会回去的。”她出声。
霍泯目光凌冽地敛着她。
明明之前她已经开始接受他了。
却突然之间。
说要结束关系。
若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谁信？
他声线幽沉、笃定：“你还是不相信我那番话是假的。”
慕鸢蹙眉，再次重申：“我相信。”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
霍泯骤然严声：“那为什么要结束关系？”
逼仄车厢内。
斥满他释放的低气压。
让人喘不过气。
慕鸢知道他没那么容易说动。
只能耐着心：“我现在只想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工作上，你……明白我意思么？”
霍泯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鸢鸢，这个理由不足以打发我。”
慕鸢心底叹气：“不是打发你，这就是我当下的想法。”
霍泯眸色一凛，再度倾身靠近她。
慕鸢几乎是条件反射。
偏过了头。
霍泯撩起黑眸，凝着她纤长眼睫许久，沉声：“你和顾晨熠的事，只要你不再单独与他相处，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慕鸢错愕，立刻回眸看他：“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霍泯声色俱厉，几乎每一个字都是从牙关中挤出：“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突然不要我。”
慕鸢心口翻腾骇浪：“这跟他真的没有关系，我也是到这里之后，才发现顾晨熠也在本次参加行动的名单里。”
霍泯完全听不进去。
他下颌都紧绷着，疾言厉色：“够了，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见其他男人的名字。”
他训斥般的语气。
令慕鸢情绪涌动，胸口微微起伏，眉眼清冷：“霍泯，你不能总是强迫我，我说了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霍泯冷眸睇着她：“给你两个选择，一，我公布我们的关系、二，你跟我回去。”
慕鸢精致五官染满怒意：“我两个都不选。”
霍泯哂笑：“也好，公布关系后，那些烦人的苍蝇不会再缠着你。”
他侧首，修长指骨再度贴上车门把。
慕鸢心惊，忙拽紧他手臂：“霍泯！你敢！”
霍泯幽深黑眸透满寒意：“我敢不敢，取决于你。”
慕鸢神色复杂：“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霍泯稍一前倾，额头与她互抵，似情侣之间的亲昵。
他眸色深深，低幽声线里染满偏执与听得人心软的祈求：“没有你，我会疯的，你不能不要我。”
慕鸢心里蓦地一恸。
其实前段时间。
她也差点以为。
她的生活终于恢复正常。
那纠缠她十几年的梦魔终于被击散。
可离开包厢后。
她连续几个晚上。
都无法入眠。
因为一闭上眼。
那可怕梦魔就会袭来。
一次次击垮她脆弱心理、一次次叫嚣：你害死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你必须用一辈子的不幸去赎罪，你凭什么拥有爱，你别忘记，你是杀人犯的女儿，你也是个恶毒的杀人犯！所有人都唾弃你，没有人会接受你，你最终只会被抛弃！
那些碎片记忆，用最尖锐的一面，不停狠刺着她心窝。
被泪水打湿的枕头套，已经连续换了几天。
她几近崩溃。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紧掐着她脖子，一点点夺走她的呼吸。
将她再度带回，五年前，站在天台，准备下坠的状态。
相抵的额头传导来他身体温度。
他呼出的热气直直打在她面上。
一切都是那么温暖、那么具有生命力。
令人难以割舍。
可这抹温暖，本就不该属于她。
能够短暂时间得感受，已经算作弊。
她怎么还能奢求拥有。
赶在一切还来得及之前……
她鼻腔泛起酸涩，咬牙：“对不起，霍泯，我们就这样吧。”
额头热度蓦然褪去。
带来一丝渗入骨髓里的凉意。
慕鸢掀眸。
撞入他幽沉至毫无波澜的瞳里。
“你还是不要我？”
他声线平缓得尤为诡异。
慕鸢心底升腾起浓烈不安感，谨慎修正他的措辞：“是按约定，结束关系。”
霍泯眸色愈发深沉近墨。
只见他拿出手机，长指在屏幕上摁动。
慕鸢不明所以。
可他骤然平静的反应，令她心底不安愈演愈烈。
“你要打给谁？”她心砰直跳，忙问。
可霍泯没回复。
直到听见他淡声：【副院。】
慕鸢瞳孔骤缩，急切压低声：“霍泯，你要干什么？！”
霍泯眼皮撩起，与面上波澜不惊相反的，是瞳仁里凝结了冰霜，刺骨、阴寒。
他扯起薄唇：【通知协会，慕鸢退出复原行动。】
“霍泯！”慕鸢心慌，想去抢手机。
可霍泯直接后仰身体，躲开她的手，眸底斥满肃冷之意：【立刻通知。】
“叩叩”
车窗被敲响。
慕鸢心惊转头。
发现车窗外，正是协会的代表人：周秘。
他显然认得这辆车是谁的，因为他正殷勤笑着费劲往车里瞧。
霍泯睨了眼窗外的人。
视线回落到慕鸢惊恐面上，冷冷一笑：【不用了，我亲自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