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青湖,
碧波荡漾,徐徐的微风吹过,波光粼粼之景,美不胜收,傍晚随之而来,夕阳西下,余辉洒在水面上,染红了这片天地,好似祥瑞一般,
城北,
永城公主府邸,
每日里来往宾客不断,尤其是不少故人得知公主回京后,驸马并不在身前,又不知从哪里传闻,公主和驸马感情不和,也不知牵扯多少人的精力,羡慕了多少书生的爱慕之情。
今日,
公主府上的也是忙碌一阵,昌永伯府庶子岳木宁,锦乡侯府的嫡子廖成,以及被几人推搡,一起陪来的诚意伯庶子宋兴俊等人,来府上贺礼,顺带着吃了一顿饭,
期间,
永城公主仅仅是露了一个面,而后就彻底没来,几人干巴巴吃了一顿酒,自感觉无趣,就这么离开,
“廖兄,我等先行告辞了,以后在这里吃酒,就不必再来了,”
昌永伯府庶子岳木宁,连连摆手,怎么就想起来答应他了,府上饭菜也不好吃,还不如春楼做的酒宴,没意思,
一旁的宋兴俊,更是满面通红,他本就不能喝酒,而且那位公主,也是有驸**,廖成何意,谁人不清楚,只是这番境遇,也没谁了,又想起京营定城侯之孙谢成,还有景田侯和平原侯府那两位,啧啧,这是想当这个驸马呢,
“嗯,咳咳,今日多谢两位贤弟,陪着为兄,日后,定当,定当再请二位贤弟,今日作罢,”
谢成也知道公主对他无意,可是这几日,他始终对公主念念不忘,那身段,还有一颦一笑,总是记在心头,当年驸马,为何不是他,
脸上不甘神色,众人皆看在眼里,宋兴俊和岳木宁二人,都觉得此事不可为,但总不能在公主府上这般说,只能悻悻一笑,
“兄长,走走,回了,回了,”
也算是给了台阶下,趁着酒意,几人就相互搀扶着,客气离开公主府,大殿内,自有伺候的丫鬟收拾,
门内一角,有个身影见到众人离开,一闪而过,
殿内后院,阁楼之上,
永诚公主周莹,席地而坐,面前的桌上,摆着上好的酒宴,若是心细之人,定然可以发现,和刚刚宴请几位贵府公子吃的,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诺大的殿内,只有周莹一人,还有女史邹晓陪着,
喝了半响,邹晓在身侧,看着有些醉意的主子,轻声劝道;
“主子,菜都凉了,主子还是别喝那么多,西北那边,已经送来的秘宝,说是北地三百年紫灵芝,已经由公主府侍卫,护送到京城了,”
邹晓把主子手里的酒盅夺下,换了一碗茶水,而后又沾了一点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周莹微微一愣,眼神一撇,而后轻轻紧了一下黛眉,又豁然开朗,笑问道;
“有意思,我那姐姐一直装着清高,自从来了京城,这满城的贵公子,至今无人登门,就说那些青年才俊,不对,当年的青年才俊,哪个不是妻妾成群,如今一个个装成这样,都给谁看呢,”
想着前殿那些吃喝的日子,一些陈年旧事,涌上心头,不禁感觉有些怅惘,回头过往一看,有时候,就是一场空啊,
“主子,京城这些事,您又不是不知道,哪家的贵门公子,能不守着自己屋子里的那些人,看着不动心的,但好在以往登门的,也没有特别败坏名声的,”
邹晓伸手抹去桌上的字,然后又给主子续上了茶水,周莹摇摇头,不施粉黛的面容带着羞红之色,叹了口气,
“是啊,名声再好,但也难以隐瞒,高门大户的事,无非就是那些腌臜事多,长公主那边,目前也没动静,不过探子来报,说是府上的人,去了洛云侯府拿了东西,奴婢猜测,这是去求药了,毕竟关外那些老山参,可是难得宝药。”
略微提一些之前的事,想来那位主子,和自家主子一般,也是奔着宫里面觐献的。
“你啊,就是心眼多,想我那位姐姐,现在也开窍了,问洛云侯要,自然是一要一个准,要不是咱们早有准备,定然也会去的,可惜啊,苏家上下,被她私下救了那么多,满京城放眼望去,哪有一家敢再凑合过去的,守寡的可不是我一人,对了,洛云侯在南边可有消息?”
提到洛云侯,永诚公主周莹心中一动,想起洛云侯那英俊的面容,身子顿时有些酥软,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脑中不由得回想来此喝酒的那一日,顿时回味无穷,
“回主子,洛云侯已经率军围困林山郡城,并且分兵攻打怀州和陈州,应该已经拿下了,只等着郡城战报即可,奴婢想来,郡城也不是那样好打的,那可是出了名的坚城,其余的,也不难打听,说是宫里面召集几位阁老议事,应该是有些变故。”
邹晓回想一下,南边的事,倒是好打听,可是宫里面的事,现在反而不好探查,那几位阁老,更是倍加小心,
“行了,能知道就好,宫里的那位,也不是泥捏的,要是连这些心思都没有,蹦说其他的,能不能坐稳还两说呢,洛云侯那边,还真是厉害,加上陈州等地攻克,可以说是三战三捷,放眼整个大武,名将又能有几人,我那些王兄,可又得老实一会了,”
周莹嘴边露出一丝嘲讽,想要那个位子,又不敢拼命,天下哪有这些好事轮到他们,就在主仆二人叙话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等了一会,入了屏风内,只见女史葛清,一身武服快步入内,跪拜在地,
“主子,几位贵人走了,”
“哦,还算有眼色,能忍到现在,也算是吃饱喝足了,廖成可有说什么?”
周莹满脸的不耐烦,换做以前,倒是稀罕他们,现在珠玉在前,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回主子话,廖公子并未多言,许是喝多了,就和其他几位公子道谢,各自回去了,想来以后,怕是不会常来了,”
葛清微微一笑,主子这番给的冷遇,换成谁,都心灰意冷啊,
“那就好,以后清净一些,既如此,府上的事多留意,太上皇那边贺礼,定要小心,京城的眼线,也都机灵点,可别疏忽了,本宫觉得,那洛云侯可能会有大动作。”
“这,是,主子。”
葛清有些奇怪,但立刻应下话语,一屋子里主仆三人,随即就陷入沉静。
关外,
俗话说路途之远,商路之难,难就难在货物运输之上,
洛云侯府的商队,早已经从关内出了关外,一路上,奇景艳景,美不胜收,贾家不少随商的子弟,更是大开眼界,尤其是贾芸,作为国公府带队的领头,一路上是多看多问,学了不少行当,
出了关之后,明显感觉身子一股寒意袭来,遍地荒凉之色,和一望无垠的原野,不过好在官道上,往来客商还有商队不少,也不觉得孤单,但整个队伍里面的众人,包括护送的镖师,心中早已经警戒,每人也都发配长刀兵刃,夜里面,更是小半之人不得休息,留作守夜人,
“会长,不知还需要多久才能到平遥城,一路艰辛,总算是能瞧见头了,”
贾芸坐在篝火一旁,用树枝拨弄火堆,把火弄的更旺一些,不远处,商会的镖师,持刀警戒,气氛显得凝重,
而商会会长商大,从怀中掏出地图一观,走出了落月关之后,就到了关外,也只有一日半的路程,就能瞧见平遥城,但是否能遇上女真人,还真不好说,来的路上,可听说不少商队人货俱无。
“路不远,明日过了晌午的时候,就能瞧见,但危险不见得少,关外地广人稀,民风彪悍,还要防着那些女真人游骑,不过应该问题不大,”
商大虽然说的轻巧,只因为怀中揣着侯府金令牌,这是侯府夫人给的,留作保命的东西,
听到会长如此说,贾芸稍稍心情放松,夜色渐明,环顾四周,都是旷野,偶尔有几处庄子,也是黑灯瞎火的,
只有官道两侧,随处可见一堆堆篝火,不少商队都是抱团取暖,凑在一起,贾芸有些奇怪,问道;
“商会长,既然此处危险,那为何这些人都心甘情愿来此?”
如此蠢笨之问,也让商大转过头看过来,微微一笑,
“你啊,以后走的多了就知道了,你可以问问你自己,你为何来此?”
“这,自然是为了,为了银子,”
贾芸脸色一红,喃喃开口,要不是一趟下来,能赚不少银子,谁会来关外,倒是自己多嘴了,瞧见贾芸脸红的摸样,商大会心一笑,
“你啊,还是来少了,从关内运货来此,这就能翻三倍价格,甚至于四倍,然后再从此地拿货,回到关内,至少又是三倍的利润,一来一回,这银子翻几翻,谁不眼红,不过听说关外商税也重,但也能赚大头啊,”
商大有些感慨,怪不得侯府能有此财力物力,这样开市,光是收上的税银,那就是海量,正在想着,突然,官道上响起来一阵马蹄声,众人警觉,不少镖师立刻叫醒众人,结阵抽出兵刃,于黑暗中看向马蹄处的声响,
片刻后,
就瞧见不远处,一队关外游骑,堪堪来此,然后为首的一位校尉,大声吆喝着,
“所有商队掌柜的,立刻拿出税赋文书,本校尉要检查了,”
一声吆喝,
众多在官道两侧的商队,纷纷收起兵刃,并且话事人,也都拿着赋税文书立在官道上,等待着,只有贾芸有些不明所以,问道;
“商会长,什么赋税文书,咱们不是还没到平遥城吗?”
此刻,
商大也有些不解,仔细回想一下,在落月关的时候,确实有被守城的官兵提点,要到城内一处货站交税开凭证,可是自己没去,临出北关的时候,那些守城的官兵,眼神确实有些不对,难不成税赋,就在落月关交了,
这.
心下有些奇怪,但好在怀中的金令,给了底气,
“你不要多言,跟着一块过去,”
“是,会长。”
二人有些忐忑,也有些不明所以,跟着站在官道上,不远处的校尉,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一众官兵,举着火把,照亮了官道,另有一些文人打扮的书吏,在那检查掌柜的递交税赋文书查看,所有人都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却不知,
前面还有一伙人,满头大汗,隐约间在往后退去,忽然,却被一双大手拦着,
“都别动,引起前面官兵注意就不好了,”
“爹,咱们可没有出入关的文书,更没有交税,要是抓到,可是重罚的,”
在关外谁人不知,谁敢逃税,都是十倍重罚,敢有走私的,早就做了刀下亡魂了,
“慌什么,进出关内文书,咱们有,税赋这些,咱们又不是做生意的,”
说话之人,一身皮袄穿在身上,络腮胡子精心修剪过,头上还带着一个皮帽子,不是宁国府乌进孝,还能是何人,
身后说话的二人,自然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乌向文和乌向平二人,这一趟入关,一来是贩卖一些货物赚些银子,另一个就是想回去和宁国府主家告状的,如今关外,能在落月关外留下庄子的,也没有几家了,本以为商路一通,能多赚一些银子,谁能想到,洛云侯府的手,已经伸进落月关了,
整个官道都成侯府的了,收税的,查税的,几乎成了常态,另外各处庄子,这几日更是被侯府霸占,说是种什么桑树用的,而且一文钱都没给,眼看着庄子土地被占了大半,不得已,乌进孝也如其他几位贵府庄主一样,准备回关内禀告主家,顺带着赚一些银子,
谁能想到,就在此时,轮到他们,
眼看着检查的官兵到了近前,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
“你们几个,把通关文书,和税赋文书拿出来?”
一位头目般的官兵已经到了近前,乌进孝讨好一笑,而后拿出通关文书,包裹一锭银子,一并递了过去,
“军爷,小的乃是关内宁国府的庄头,此番入关,是给主家运送家财的,不是客商,”
这一番解释,合情合理,可是眼前的那位军爷,玩味一笑,把通关文书扫视一眼,拿着银子在手上掂了掂,脸色一变,立刻骂道;
“狗一样的东西,竟敢贿赂于我,侯府早有定律,凡是入关出关的货物,必须交税,不管你是何人,明白没有,”
“这,这,官爷,官爷,都是一些庄子里产出,属于国公府的财物,也不能轮到侯府强拿吧,从未听说,收税收到国公府里的,要不,官爷,再给您一些,”
乌进孝苦着脸,在那陪着话,还想再拿银子,却被兵头一个巴掌抽的嘴角流血,
“老东西,老子话你是没听懂吗,只要是进出的货物,必须要交税,什么国公府财物,在关外就是侯府的,你要是没有,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一声呵斥,身后立刻围过来一队人马,各个眼神不善,手握着刀柄,
乌进孝等人,此刻脸色惨白,早就没了刚刚嚣张神色,就在这时,
贾芸早在一旁听的真切,乌进孝,那不是宁国府在关外的庄头吗,为何在此处,此番的事,还没有理顺,但也不敢随意出头过问,毕竟那些兵丁人高马大,凶悍异常,
转头看向身边商会长,说道;
“商会长,前面的人是宁国府在关外的庄头乌进孝,这也算是贾家的事,这.”
犹豫间,并未说完话,虽说侯府和宁国府不合,但是侯爷和荣国府颇有渊源,此番遇上,倒也是巧合,
眼神有些担忧,但身子未动,贾芸也知晓,关外的事不同于关内,万不能擅自做主,另有商大眯着眼,也不知想些什么,
随即,前面就传来兵丁拉扯的声响,就在这时,商大却是先一步走了过去,贾芸面上一动,随即跟了过去,
“几位军爷,不知出了什么事?”
“哦,还真有不怕死的,怎么,本校尉手下做事,还需要你们问吗,”
刚刚那位还未说话,倒是从身后,校尉骑着马,打着官腔走了过来,眼神上下打量,穿的倒是富贵,看那样子不是熟络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来关外,
“这位大人,小人也不敢过问,只是此人说是关内宁国府的庄头,总归是贵人的脸面,如此行事,面上也不好看啊,”
先是劝诫,毕竟在京城,各家各户多有照拂,却不知这些在关外,丝毫是没有脸面的,
“哼,你说的这些,都是给关内的话,在关外,只能听侯府的,听侯爷的,侯爷所定,进出关外,所有货物都要交税,这是铁律,任何人不能违背,你们几个新来的,通关文书和税赋文书拿出来,本官要查验,”
校尉冷着脸,呵斥道,在关外,还没有人敢质疑侯府和侯爷之令,
如此跋扈的话,让那群人寒蝉若禁,商大也算是见识洛云侯为何有底气敢在京城肆无忌惮,以小见大,如今关外四城之地,侯爷以尽然得其三,权势滔天,
但自己哪里有通关文书那些东西,犹豫的时候,周围官兵已经抽刀围了过来,不敢迟疑,从怀中掏出金牌,拿在手里,
“官爷,我等是洛云侯府在京城的商会,在下得侯爷赏赐,任了会长一职,此番奉侯府老妇人之命,来关外行商,未有通关文书等,还望见谅,”
此番话说的轻巧,但周围兵丁立刻噤声,为首的校尉更是受到惊吓一般,狐疑的盯着此人手里的令牌,侯府的人?真的假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