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到了九月，又一批新生踏入校园。
一教，三楼，楼梯旁第一间教室里挤得满满当当。
海洋工程系的新生起初还能好奇议论几句，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开始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啊这是，今儿是专业课又不是大课，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空座位全满不说，后面来的还自带小板凳，把过道和讲台前的位置也占满了。
新生甲：“这些人该不会走错了吧？”
新生乙：“我看到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了，总不能大家一起走错。”
新生甲：“谁知道，也许这门课内容有更新？”
新生乙：“诶诶诶，快看快看！”
新生甲：“看什……么……这、这也是新生？”
只见门口进来一个穿着墨绿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墨色长发束成低马尾垂在身后，通身没有一件首饰，整个人却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
她就像是荷塘里荷叶莲花，给九月的闷热天气带来一丝清凉。
高年级的学生们激动了，大一新生们都看呆了，教室里安静了一瞬立马又变得嘈杂起来。
新生丙：“没见过诶，应该也是高年级的？”
新生丁：“我滴妈耶，这也太太太漂亮了！”
新生丙：“**张，怎么办，我不能呼吸了！”
新生丁：“哧，人家都不知道你是谁，你紧张个屁！”
……
鹿悠悠看到一屋子人不禁失笑，有好多熟面孔都来了，尤其是坐在最前面的段明娟。
《海洋科学导论》不过是基础理论课，高年级的来凑热闹做什么？
她初领教职，院里没有安排难度太高的，先让她适应适应，如果没有问题下学期再做变更。
“好了，我们开始上课。”
鹿悠悠一开口，教室里又静了下来。
九月的清晨因为秋老虎肆虐没有一丝凉意，但清泠泠的声音却宛如仙乐，让人感受到了什么是心静自然凉。
新生无一例外，脑子里都炸起了烟花，这是他们的老师？！
没记错的话《海洋科学导论》的授课老师写着鹿悠悠，后缀是副教授。
所以这个仙女一样的女同志是副教授？！
他们眼睁睁看着鹿悠悠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下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兴许所有人都曾幻想过，如果我的老师如何如何美，我肯定会如何如何用功，妈妈再也不会发愁我的语文/数学/英语……
然而，当真的有一位美得超乎想象的老师出现，大家几乎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注意力全在脸上。
不过鹿悠悠并非常人，这门课可以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鹿悠悠知晓未来，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海洋科学的发展前景，和未来几十年的发展方向。
换句话说，她才是最合适画饼的引路人。
现在的学生选专业约等于盲婚哑嫁，对于要学什么、未来能做什么一无所知。
这时候照本宣科是下下策，描绘一个美好蓝图才是最合适的，也是新生们最想听的。
即便是早已将这堂课抛诸脑后的高年级学生，也不知不觉沉浸在鹿悠悠描述的未来当中。
段明娟听得入神，她已经享受过很多次偶像的小灶，但这样娓娓道来的大课还是第一次。
她想起了两年前听过的那场讲座。
鹿悠悠曾经为她打开了一扇门，今天这门再基础不过的入门课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没错。
教室里挤了大几十个人，却只能听到鹿悠悠一个人的声音。
这么拥挤，又这么安静，教室里的人经历了人生中最快的45分钟。
下课铃响，不少人下意识皱眉，突兀的铃声就像不合时宜的闯入者。
这就下课了？也太快了吧！
“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份书单，可以帮助你们了解这门学科。”
段明娟坐得近，看见了那张明显短了很多的书单，捂嘴轻笑。
别看短了这么多，依然是份非常艰巨的任务，但只要认真读完，肯定受益匪浅，这一点她绝对有发言权。
鹿悠悠递出的书单被七八只手抢着接过。
“咳咳，鹿老师，我是班长，交给我吧。”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起立说道。
鹿悠悠笑着给他：“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有什么辛苦的，呵呵……”
男生的脸迅红速成了猴**，要不是气温高，都能看到他脑袋上冒的烟。
一屋子人眼巴巴盯着鹿悠悠离开的背影，然后整齐划一探头出去，目送她下楼，再一窝蜂跑到走廊，扒着栏杆往下看。
“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咱们的老师！”
“我感觉我这张脸比老师还老！”
新生实在太好奇了，纷纷壮着胆子问学长学姐。
有人从身后轻轻戳了段明娟一下：“学姐，你知道鹿老师多大年纪吗？”
“大概二十五六？”
“我的天！只比我大五岁？！”
现在高考的年龄限制大多是不超过25岁，也就是说鹿悠悠可能只比在座的某些人大不到一岁。
他们才刚刚走进大学校门，人家已经是副教授了！
这件事和鹿悠悠的颜值造成的冲击力一样大。
他们从小到大遇到的那些年级第一、县市状元、甚至省状元，跟鹿悠悠一比好像都算不得什么了。
能考进清大的谁不是天才，但谁敢说自己在25岁一定能达到同样的成就？
新生们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这位新老师，巴不得多了解一些她的光辉事迹。
就算有很多保密内容没人知道，但显露出来的部分已经足够大家震惊了。
原来年纪轻轻就在清大任教只是她人生中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清大本科双学位，斯坦福研究生双学位，现在副教授也是双份的，她还带了两个国家级科研项目！
来蹭课的人流水般离去，剩下的新生直到第二堂课结束还沉浸在震撼中无法脱离。
中午班长被全班同学围攻，他硬是顶住了重重压力只拿出了誊抄过的书单，理由是原版要还给鹿老师。
可惜他的小心思被无情戳穿，你说要还，可以，大家陪你去还，必不能让你偷偷昧下！
班长含泪被裹挟着去了办公楼，不过没见到鹿悠悠，书单是段明娟帮忙收的。
众人这才知道那天坐在最前面的学姐竟是“内部人士”，一时间看段明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海洋科学导论》只是入门，课程安排并不太多，但已经成了所有人最期待的一门课。
之后的每节课人都不见少，甚至有越来越多的趋势，不止有高年级学生，其它系的也过来凑热闹。
为此院里专门给鹿悠悠换了间阶梯教室，不然学生的建议书一封接一封，教务处的老师都怕了。
鹿悠悠的情况有不少教职人员都在关注，很多人表面上不说，心里都犯嘀咕，别是哗众取宠吧？
深受学生追捧的老师不是没有，但鹿悠悠身兼数职，说实在的，没有几个人觉得她样样都能做好。
了不得勉强带完两个系的课，项目上再出点小成绩，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结果翻过一个冬天又一个春天，鹿悠悠在暑假前接连提交了两份报告，整个校园又因为她一个人而沸腾了。
这次又有记者追着热点过来，可是校方只给了一个答复——鹿教授正在休假。
事实上鹿悠悠去哪了呢，她确实在家休息了几天，然后就被宋韵卿的越洋电话叫到了机场。
宋大小姐好不容易等到暑假，准备来一次为期两个月的深度中国游。
当鹿悠悠到了机场才知道来的不止是宋韵卿，还有劳伦斯。
“Lu，好久不见！”
劳伦斯好像一点也没变，还是那身万变不离其宗白衬衣和休闲西裤，袖口随意挽着，脚上是一双休闲皮鞋。
“好久不见！”鹿悠悠看着他身后鱼贯而出西装精英，开玩笑道，“这些不会都是你保镖吧？”
劳伦斯微笑：“家里有人过来考察，我只是搭便车。”
鹿悠悠眉尖微挑，洛克菲勒家族要来中国考察投资环境？
她只听说过20世纪初洛克菲勒基金会捐赠了协和医学院，至于80年代有没有来华投资她就搞不清楚了。
另一边宋韵卿早就黏黏糊糊扑到鹿悠悠身上：“嘿嘿，其实我才是搭便车的那个！”
在美国的时候，因为劳伦斯经常接送鹿悠悠往返实验室，宋韵卿和他打过几次照面。
前段时间在斯坦福举办的校内宴会上遇到，两人聊起了鹿悠悠，这才知道双方都有去中国的打算。
因为洛克菲勒的考察团要包机，劳伦斯就顺势邀请宋韵卿一起过来。
鹿悠悠问劳伦斯：“你不用跟他们一起吗？”
见鹿悠悠看向正和中方接待人员寒暄的一群人，劳伦斯笑着摇头。
“我真的只是搭便车，家里的事我从来不管。”
从某种角度来说，劳伦斯和宋韵卿倒是有些像。
富n代，不必操心家业，一心只做自己喜欢的事，不怪两人能聊得来。
宋韵卿一点也不见长途旅行的疲惫，振臂一挥。
“走走走，我已经等不及了，我要吃北京烤鸭，要一整只！！”
鹿悠悠看着和周遭背景格格不入的劳伦斯，他都已经满眼期待了，难道能把他落下？
“一起吧，我请你尝尝地道的中国菜。”
劳伦斯露出八颗牙齿，再配上他一头金棕色的头发，真个人看起来比太阳还耀眼。
这时候就算在机场也难得见几个外国人，更不用说他们这个组合相当吸睛。
鹿悠悠什么时候都不缺回头率，宋韵卿175的个子顶着一头奶奶灰，劳伦斯更是金发双开门，三个人站在哪哪里就是风景。
84年国内刚刚引进电视剧《血凝》，播出后异常轰动，三人一起的画面比电视上还好看。
他们往外走，围观群众想靠近又不敢太靠近，硬是整出了“夹道欢迎”的效果。
宋韵卿被看得一愣一愣的，她上次来也没这样啊！
劳伦斯下意识张开手护住两位女士，面对四面八方的好奇眼神，只能不断微笑。
等脱离包围圈之后他也松了口气：“你们国家的人真热情！”
鹿悠悠差点笑出来，如果劳伦斯敢一个人出现在街头、公园、菜市场，才能体会什么叫真正的热情。
“呀，你买车了？”宋韵卿震惊道。
她对中国多少有些了解，不是说私人不能买车吗？
鹿悠悠拉开一辆白色桑塔纳的车门，随口说道：“我妈妈买的。”
国内今年刚刚颁布了相关法规，允许私人购置汽车，林南星就大手一挥直接买了辆桑塔纳。
这款83年由上海汽车厂成功组装的中国版桑塔纳说是一代神车也不为过。
鹿悠悠上辈子从来没摸过这个，没想到这辈子成了神车的第一批客户。
劳伦斯第一次来中国，看什么都稀奇，连机场外的荒郊野岭都看得津津有味。
等到了市区，不止劳伦斯，宋韵卿也被窗外的景象勾住了心神。
他们回程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下班的时间，每当这个时候才能完全展现人口大国的“实力”。
公交车一辆接一辆，路上见缝插针挤满了自行车，放眼望去全是人。
宋韵卿上次来没遇上早晚高峰，又是专人专车，根本没见过这样的人间烟火。
劳伦斯对中国的全部印象都来自于鹿悠悠，来了之后才知道她比他曾经认知到的更加与众不同。
劳伦斯收回视线，不自觉地看向了驾驶座，过了许久，在鹿悠悠发现之前转头看向窗外。
宋韵卿虽然一心奔着烤鸭去，但是在路过东来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吞口水。
“咱们吃完晚饭能出来宵夜吗，我还想吃涮羊肉……”
“估计不行，这里的餐厅不会营业到那么晚。”
“那好吧，等明天再吃。”
“涮羊肉是什么？”劳伦斯问道。
这一年里他尝试了许多中餐，还没有吃过这个。
不用鹿悠悠开口，宋韵卿就已经用万分详尽的描述和手势，让美国人明白了什么是老北京铜锅涮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