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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无命将蒙元挥兵南下,万人大军即将抵达大同府城的消息,如实汇报。
联络法器那头沉默了一瞬后,再次传来声音:“此事无需过多理会,自有人会去处理......不过我记得你家中还有一个弟弟,正在跟随公孙乌龙修行,若你真的想去分一杯羹,倒是可以按我说的去做。”
长慈在一旁听着,眼睛越发明亮。
乖乖,这事情要是办成了,师傅怕是能直接封伯爵吧。
身为宗室之女,这姑娘虽说傻白甜了一些,但该有的眼界还是有的,自然能够听出这背后蕴含了多么庞大的功勋。
至于伯爵之位。
虽说在爵位之中排第三等,位居子爵、男爵之上,可实际上,后者在如今的大明早已绝迹。
凡以战功封爵者,起步就是伯爵。
可以说,伯爵便是取代了原本子爵、男爵的地位,成为了爵位的最下等。
更不用说,寻常的伯爵之位,并无世袭罔替的资格,就更不值钱了。
不过虽说伯爵之位并不如何珍贵,可也有着种种好处可以享受。
便如平虏伯、安边伯两人。
此二人勉强以军功封爵,可想要继续晋升,那一点功绩可就不够看了。
而两人在死之前,之所以能够身居高位,除了天恩眷顾外,最关键的,还是伯爵之位。
自本朝成祖年间起,便有了相关规定。
公侯伯入则可掌参五府总六军,出则可领将军印为大帅督,辖漕纲,但不得预九卿事。
即,享有爵位之人,入京可去五军都督府,或是禁军六卫任职,离开京城,则可担当一地守军将领。
安边伯、平虏伯便是最好的例子。
前者掌兵近万人,后者则成了边镇最高将领,位居十大将军。
不过这些都不是长慈看重的。
爵位拥有着还有一项好处,那便是可以向宗室之女提亲......长慈红着脸想着,她肯定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啦,只是想着师傅能有爵位在身,等回了京城不也能多陪陪她了?
至于成亲什么的,完全可以等以后......万一......有备无患嘛。
省的到时候还要让皇兄为难。
嗯,她这是为皇兄着想。
姬无命却是在想弟弟的事情。
姬家传到他这一代,一共兄弟三人,父亲本是为求个好兆头,取了命、病、力三个作为辈分之外的名字。
这本没什么,历史上不知道多少人为求好兆头,在名字当中加入拥有不好寓意的字,再取一个‘去、弃’,例如汉代名将霍去病,南宋词人辛弃疾。
可偏偏,轮到姬无命这辈的时候,字辈刚好轮到了‘无’,即名字的中间字要用无,也只能用无。
如此一来,兄弟三人,就只有老二姬无病吃到了名字的红利。
老大老三皆是有苦难言。
不过好在,名字关乎福运的说法,也只是迷信罢了。
他叫无命就真的要死于非命?
什么非命?
难不成他还能把自己一掌打死?
至于弟弟姬无力,无力又如何?
只要有一身好武艺,总不能到最后被普通人用菜刀砍死吧?
正因如此,三人全都拜入葵花派门下,尊公孙乌龙为师。
要说公孙乌龙虽然杀人如麻,但对自家人还是非常好的。
对待三个弟子,更是倾力教学,短短十年的功夫,便**出了一位在宗师初期近乎没有敌手的盗神。
姬无病天赋差了些,也志不在此,公孙乌龙便因材施教,将其教成了一代理论大师。
至于姬无力,此人天赋不在老大姬无命之下,只是年岁小了些,尚且跟随公孙乌龙在西域修行。
不过近来他听说弟弟已经出师,准备先找个杀手组织历练一下。
原本姬无命是没什么想法的,毕竟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可是现在建功立业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他完全可以趁机再给姬无力博取一个更加美好的前程。
当哥哥的,又怎么能够错过?
就算小力没有坐堂办公的天赋,还极为热衷于钱财,那他也可以凭借这次的功勋,将对方安排到一个更好的杀手组织啊!
据他所知,苏大人有一好友,便是江南最大刺客组织黑石的领袖,且近来有退休的打算。
一念至此,姬无命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挂断联络法器后,又看向了长慈郡主。
固然大人给出的方案并无危险之处,但那是对于他这位宗师中期的高手来说的,更何况,他也不想长慈这天真烂漫的小徒弟以身犯险。
小徒弟也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个累赘,非常懂事地提出回去与皇兄汇合的要求。
......
......
山林中,蒙元的万人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速度竟没比往日行军慢上多少。
将长慈郡主送回梅龙镇后,姬无命凑近了看,才发现了门道。
这些蒙元骑兵砍树开山的手段,并非是老旧的砍砸搬,而是用了一种连他都没有见过的符箓。
两张符贴在树上,其中一张符箓将树齐根斩断,另外一张符箓则须弥化芥子,将原本庞大无比的树木,变作拇指粗细巴掌大小。
最后由随军出行的一位道士祭出储物袋,袋口张开自有吸力出现,倒下的微缩树干收入其中。
怪了。
是谁在背后为蒙元军队提供数量如此庞大的符箓?
要说蒙元人掌握着绘制符箓之法,姬无命是信的,毕竟在当年儒门大佬的建议下汉武帝推行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思想方针。
以至于诸子百家,多数远走他乡,最后植根于如今蒙元所占据的土地。
这些人里面,不乏被道家斥责为歪门邪道的道家高人,掌握了符箓之法、炼器之法都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真正让姬无命无法理解的是,这群人怎么能拿出这么多的符箓?
若是威力庞大的符箓还能说是宗门底蕴,可眼下这些砍树挖石头的符箓怎么看都配不上珍贵二字。
总不能一群符箓宗师闲的没事儿干,专门绘制砍树劈柴符、凿山开路符吧?
或者,蒙元也有高人掌握了大人快速制符的本事?
姬无命想着,却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按照大人所说,这些人自会有人去处理,甚至能做的比他更好,至于他,则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一念至此,姬无命脚下生风,又一连激活了两道太乙神速符,将速度拔高到了一个宗师中期都难以企及的地步。
飞快朝着蒙元边区奔去。
......
......
大同府城外,夺命书生站在一地的断臂残骸之中,脸色十分难看,从地面反上来的震动估算,至少有万人以上的军队,朝着此地奔袭而来。
千余人的军队难成气候,仅他一人,便可大杀四方。
但万人就不一样了。
江湖中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叫做军阵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万人军阵已经达到了质变的程度,不仅能做到禁绝天地元气,所凝聚的煞气,即便是宗师中期的护体罡气,也不能抵御太久。
可以说,宗师中期及以下的武者,遇到万人军阵,若不设法逃离,最终只有被斩杀一种可能。
甚至,若是这万人军队全是精锐,且有一位实力不俗的领军将领,其能发挥出来的实力,即便是宗师后期也要感到麻烦。
沉思良久,他还是长叹了口气。
忽地明白了对穿肠为什么一定要自己要带上这三百人。
说实话,这三百人除了小规模作战还能发挥出一些威力来,真要是遇到万人军阵,那就是鸡蛋碰石头。
有且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送死。
而这,也是绝世楼的出路。
由他来建功立业,再让这三百死士送死,以表诚意,方能彻底打消朝廷的疑虑,剩下的人也才能更好的活着。
残忍了些,但......
就在这时,城门上传来了闾丘将军的声音:“前辈,城门已经修好,不妨带着众弟兄,入城与我等一同坚守。”
夺命书生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城门已然完好,千斤闸虽仍陷在地里,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将城门堵住,短时间内在城中据守到支援到来还是没问题的。
看着城门上将士那满是感激又期待的神情,夺命书生忽地意识到,貌似自己还是领悟错了一环。
带这些人前来的目的,并非是送死,而是与这些边军打好关系。
人生四大铁,同过窗、扛过枪、分过赃、嫖过**。
如今的情况,其他三种是不用想了,唯独可以攀一攀第二种。
或许,这才是对穿肠真正的意思。
思绪至此,夺命书生没有半点犹豫,干脆利落地带人回到城中,又沿马道上了城楼。
当然,有一个主旨还是不能变的。
想洗白,就要拼命。
他们拼死的人越多,朝廷就越对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放心。
前后的区别,或许是他们的命变得更有价值了吧。
夺命书生在心中叹息时代的悲哀,而后站在城门之上,眺望着远处扬起的沙尘。
人比他们预想中来的还要快。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闾丘将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眯起了眼睛,手掌十分不安地在佩刀刀柄上,一松一紧。
显然,他也明白,蒙元人行军速度的背后,定然是掌握了什么他们不知晓的手段。
而且看这些人来时的路,貌似连山都被凿开了,他们的城墙的确又厚又高大,可真能抵御得了吗?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闾丘将军猛地摇了摇头,这等动摇军心的想法, 就算是去想,也要等城门真的失守的那一刻再去想。
现在应该想的是,狼烟已经升起,驻扎在不远处的驻军多久才能赶到。
一刻钟,还是两刻钟?
不久,敌军距离城门还有数里就停了下来。
而后大部队当中分开了一条道路,有人骑马从队伍末尾行至最前方,旋即只是手一扬,便凭空落下了十几架巨大的投石车,又一挥,无数被处理的十分整齐的球状石块堆成了小山。
“怎么会......”
闾丘将军瞪大眼睛,很难想象竟会有这种神仙手段出现在战场上。
而且,投石车为什么要放在数里之外?
一般来说,投石车的射程只有一百五十步,再远一些也就两三百步,尚且还在弩车的射程范围之内。
可是数里之外......怕是最强劲的弩车,威力也要锐减。
正思索间,蒙元的骑兵已经熟练地在给投石车装填飞石。
眨眼间,便有十余颗百斤重的飞石朝着城门楼上袭来。
夺命书生当即一剑挥去,剑气如虹,可就在剑气即将毁去飞石的刹那间,飞石上忽地有亮光闪烁,竟是自己炸裂开来,化作无数拳头大小的碎石,速度更快了几分。
多亏了夺命书生反应及时,变招为守,剑气长虹如臂使指般,竟化作一层护罩,挡在了城墙前面。
否则光是这一轮攻势,城墙上的守军,便要损失惨重。
然而,像是这样的攻势,远处的蒙元骑兵,已经又开展了第二、第三乃至第四轮。
数十上百的飞石投射而来,夺命书生又不长于防守,怕是勉力支撑不了太久。
......
......
“看来是在攻城了,前辈确定还要跟我耗下去?我倒是没问题,不过就怕边镇的守军要损失惨重了。”
大同府城后方,魏叔鱼一边招架着霍休的攻势,一边劝说。
霍休却没有犹豫半分,依旧攻势绵密。
着实令魏叔鱼有些头疼。
这老头怕不是敌国的奸细,怎么都火烧眉毛了,还缠着他这个小人物不松手?
分清楚轻重缓急啊,大佬!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霍休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淡定。
地面震颤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他这位宗师高手,但他担心这是对手的奸计,毕竟从刚才战斗开始,眼前这看似不着调的青年,就用出了太多让他无法理解,又感到麻烦至极的手段。
天晓得这会不会也是对方用出来蒙骗他的手段?
其次,对方既然为宁王余孽争取到了戴罪立功的机会,又岂会放任那些人毫无价值的**?
对方一定还有其他的后手没有展露出来。
这是他此前的想法,不过现在,察觉到攻城的动静, 他是真的有些淡定不起来了。
要不......
“真是怕了你了。”魏叔鱼忽地无奈叹道。
霍休则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忽地抬起头,就见一道长虹当空掠过,朝着大同府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