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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看着她激动的样子,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此刻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他缓缓站起身。
“好,我走。”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早点休息。”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程蓉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没有犹豫,没有纠缠。
直到别墅的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清凉的夜风,也隔绝了那个让她心动又心乱的男人。
程蓉才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她抱住自己的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肩膀微微耸动,压抑的、无声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浸湿了昂贵的羊毛地毯。
烛光依旧在跳跃,映照着满桌几乎未动的菜肴,和那个蜷缩在冰冷地面上,孤独而悲伤的身影。
……
江北走出别墅,夜风一吹,让他因酒精而有些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在夜色中亮着暖光的别墅,眉头微蹙。
程蓉最后的反应,太过激烈和反常。
那不像是简单的拒绝。
倒像是……触碰到了某个她极力隐藏的伤口。
“是因为程家的事,还是……”
他摇了摇头,暂时将疑惑压下。
坐进车里,对冷风吩咐道。
“回去吧。”
车子平稳地驶离半山腰。
江北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程蓉苍白而惊恐的脸,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
海外的夜晚,灯红酒绿,繁华喧嚣。
程鑫译刚刚结束了一场与当地合作商的应酬,带着几分微醺的醉意,回到了下榻的五星级酒店套房。
他松了松领带,心情还算不错。
虽然被程蓉那个女人摆了一道,暂时调离了权力中心,但海外这边也不是没有操作空间。
他相信,凭借自己的手腕和能力,很快就能打开局面,积累资本,然后风风光光地杀回国内。
到时候,程蓉?哼,不过是他脚下的一块垫脚石。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等收拾了程蓉,下一个就该轮到那个碍事的江北了。
想到得意处,程鑫译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
他拿出手机,习惯性地查看国内的邮件和信息。
一条来自程家内部、标记着“紧急”的通知,赫然出现在邮箱最顶端。
发信人,是程老爷子的贴身管家。
程鑫译的心莫名地“咯噔”了一下。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内容很短,措辞冰冷而公式化,不带丝毫感情。
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狠狠扎进程鑫译的心脏!
“……经查实,程鑫译品行不端。”
“暗中策划并实施针对家族核心产业之破坏行为。”
“造成恶劣影响及重大损失。”
“其行径严重损害家族利益与声誉,触犯家规。”
“现经家主程万山决议。”
“即日起,剥夺程鑫译在程氏集团及程家家族内部一切职务、权限及分红权。”
“未经允许,永久不得踏足国内。”
“望其海外反省,好自为之。”
“嗡——”的一声!
程鑫译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他拿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这一定是假的!是程蓉!是那个**人伪造的!”
他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像是困兽般在奢华的套房里来回踱步,呼吸粗重。
剥夺一切职务和分红权?
永久不得踏足国内?
这等于是一脚把他踢出了程家的大门!
断绝了他所有的后路!
他辛辛苦苦经营这么多年,耗费了无数心血,就这么……全没了?
就因为他策划了那次爆炸?
可那明明没有造**员死亡,只是伤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工人而已!
老爷子怎么会如此狠心?如此决绝?
他不相信!
这绝对不是老爷子的本意!
一定是程蓉那个**人挟持了老爷子,伪造了这份命令!
对!
一定是这样!
程鑫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拿起手机,颤抖着手指拨打程老爷子在国内的私人号码。
他要亲口问清楚!
他要揭穿程蓉的阴谋!
“嘟……嘟……”
电话响了很久,始终无人接听。
程鑫译不死心,一遍又一遍地重拨。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那漫长而冰冷的忙音。
仿佛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彻底将他从这个世界上屏蔽。
“接电话啊!爷爷!你接电话啊!”
程鑫译对着手机嘶吼,额头上青筋暴起,面目因为焦急和愤怒而变得扭曲。
可无论他如何呼喊,电话那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他又尝试拨打程建军的电话,他父亲的号码。
同样无人接听。
拨打其他几个与他关系尚可的程家长辈的电话。
不是无法接通,就是被直接挂断。
仿佛在一夜之间,他成了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源。
“啊——!!!”
程鑫译终于彻底崩溃了!
积压的怒火、不甘、恐惧和绝望,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狂嚎,狠狠将手中的手机砸向对面光洁的墙壁!
“砰——啪嚓!”
最新款的手机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对我?!”
程鑫译双目赤红,状若疯癫,疯狂地打砸着房间里的一切。
名贵的花瓶被他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精致的台灯被他扯断电线,扔出老远。
昂贵的真皮沙发被他用水果刀划得面目全非。
“我才是程家的嫡孙!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程蓉,你这个**人!”
“**!私生女!你凭什么?!”
“凭什么夺走我的一切!”
“还有江北,你这个**!”
“多管闲事的狗东西。”
“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他一边疯狂破坏,一边语无伦次地咒骂着。
泪水混合着汗水,从他扭曲的脸上滑落,分不清是愤怒还是悲伤。
套房内一片狼藉,如同台风过境。
昂贵的摆设和家具变成了一堆**。
直到精疲力尽,程鑫译才瘫坐在一片废墟之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神空洞,充满了血丝,像是一头濒死的野兽。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被程家彻底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