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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执法堂。
阴森,肃穆。
常年不见阳光的厅堂里,只点着几盏昏黄的长明灯,光线摇曳,映照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程家先祖牌位。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木头和香火的味道,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程家所有有头有脸的男丁,此刻都沉默地站在堂外廊下,鸦雀无声。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或惶恐,或复杂。
程鑫成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正对着那层层叠叠的祖宗牌位。
他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脸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华丽的西装沾满了灰尘,头发凌乱,看上去狼狈不堪。
程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香案前。
他背对着众人,仰头望着那些沉默的牌位,背影佝偻而苍凉。
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如冰冷的刀锋,落在程鑫成的身上。
“列祖列宗在上。”
程老爷子的声音在空旷的执法堂里回荡,带着沉重的回音。
“程家第七代家主,程万山,今日……要向祖宗请罪!”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
“程家不幸,出此孽子!”
他猛地举起拐杖,指向跪在地上的程鑫成,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滔天的愤怒和痛心。
“程鑫成!你身为程家嫡孙,未来继承人!”
“不思进取,不修德行!”
“为了一己私利,为保你那岌岌可危的继承人位子!”
“竟……竟买凶弑弟!残害血脉至亲!”
“手段之狠毒,心思之卑劣,令人发指!”
“你……你简直是我程家之耻!是祖宗之辱!”
程鑫成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扭曲的不甘和疯狂。
“怪我?!凭什么只怪我!”
他嘶声喊道,声音尖锐刺耳。
“要不是你!要不是你老糊涂了!要把城南开发权交给程远那个野种!”
“他会威胁到我的地位吗?!”
“我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程家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
他双眼赤红,指着程老爷子,口不择言。
“是你!是你逼我的!是你先对不起我!”
“混账东西!”
程老爷子气得浑身发抖,拐杖重重杵在地上。
“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他不再看程鑫成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对着肃立在一旁、手持漆黑藤鞭的执法者厉声喝道。
“行刑!”
“藤鞭五十!一鞭都不能少!”
“让他好好记住,什么是家规!什么是血脉!”
执法者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那藤鞭不知浸泡过什么药水,乌黑发亮,鞭身上带着细密的倒刺。
他高高扬起手臂。
“啪——!”
第一鞭,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抽在程鑫成的后背上!
“啊!”
程鑫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昂贵的西装应声破裂,一道血痕瞬间渗透出来。
火辣辣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他猛地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
“我没有错!……啊!”
第二鞭接踵而至,打断了他的狡辩。
鞭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在寂静的执法堂里格外清晰。
站在廊下的程家众人,不少都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或低下头,不忍再看。
程蓉站在人群靠前的位置,面容平静。
她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将她视作玩物和工具的堂哥,此刻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承受着鞭刑。
她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快意。
但这快意很快被更深的沉稳所取代。
“啪!啪!啪!”
一鞭,又一鞭。
执法者毫不留情,每一鞭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程鑫成起初还能硬撑着不倒下,嘴里断断续续地咒骂着程老爷子,咒骂着江北,咒骂着命运不公。
但到了二十鞭以后,他的咒骂变成了痛苦的哀嚎。
三十鞭后,哀嚎声也变得微弱,只剩下无意识的呻吟。
他后背的衣物早已成了碎片,和模糊的血肉黏连在一起,看上去触目惊心。
鲜血顺着破损的衣角滴落,在青石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暗红。
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四十鞭。
程鑫成彻底瘫软在地,只有身体在鞭子落下时,还会条件反射地抽搐一下。
他眼神涣散,脸上毫无血色,进气多出气少。
五十鞭,终于打完。
执法者收鞭,后退一步,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件寻常的工作。
程鑫成如同一摊烂泥,趴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
整个执法堂,只剩下他微弱而痛苦的喘息声。
程老爷子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再睁开时,脸上已是一片决然的冷酷。
他看也不看地上的程鑫成,对着门口的护卫挥了挥手,声音疲惫而沙哑,却带着最终的宣判。
“拖出去。”
“从今日起,程鑫成之名,从程家族谱剔除!”
“他,不再是我程家子孙!”
“禁止他,再踏进程家大门半步!”
两名护卫应声上前,面无表情地架起血肉模糊、早已昏迷的程鑫成,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拖出了执法堂,拖离了程家老宅。
昔日风光无限的程家继承人,在短短一天之内,失去了一切。
财富,地位,家族……乃至姓名。
最终,沦落街头,生死由天。
廊下的程家众人,寂静无声。
每个人心中都五味杂陈,兔死狐悲之余,更多是对家族未来的茫然和恐惧。
程老爷子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在不远处的程蓉脸上,微微停顿了一瞬。
那眼神,复杂难明。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拄着拐杖,挺直了佝偻的背脊,一步步,沉重地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执法堂。
大雨滂沱。
程鑫成衣衫不整,狼狈的躲在一户关着门的门店屋檐下躲着雨。
他的身边放着一个破碗,里面只有两个钢镚。
一辆车路过,程蓉通过车窗看到了外面乞讨的程鑫成。
不过,她的脸上可没有半点的怜悯和同情。
程鑫成造成现在的局面,完全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的结果。
“滴滴滴!”
程蓉的手机响起。
她接上蓝牙耳机,把耳机放进了耳朵里。
“喂?”
“程小姐,程老爷吩咐,明天早上八点让你前往程氏集团会议室开会。”
程氏集团会议室?
一个私生子永远无法涉足的地方。
程老爷子竟然会让自己去?
“好,我知道了。”
程蓉放下手机,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也意味着,她终于不用再站在背后,而是可以站在了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