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冷冷的看了豆B方向一眼。
他们立即噤声。
玄凤的脸色这才好转。
“事情办得怎么样？”我语气平静的问。镜子中已经看到，但仍装腔作势的发问。
“回凤主，一切妥当。只是...放生了两只幼崽...”
玄凤朝我恭敬的行礼。
“幼崽？”
其实，我并没有让他赶尽杀绝。只是，行走江湖多年的玄凤，自是不会轻易留下活口。
“是的...他们没有罪孽...小的动了恻隐之心。特向凤主如实回禀。”
说实话，我倒挺欣赏他的做事风格。
不遮不掩，坦荡磊落。
“放了就放了...幼崽无辜，不杀也罢。日后要多加抚育，不要让他们被恶鸟捕食掉即可。”
“不会的。我带在了身边...准备带回玄凤一族抚育。”
说着，他从口袋中掏出两只毛茸茸的小可爱。
他们的嘴角嫩黄，眼睛微眯，显然刚出生不久。
我挥手示意他收起来，“随你处置吧。”
“对了，”我一指豆B方向，“这几位都是我朋友...”
我将玄凤介绍给苍术他们。看他们之间，似乎并无好感，我也不理会。
世界一切自有缘法，何必强求。
“做得不错。十年后，你再来找我拿丹药吧...”
说罢，我便想打发玄凤离开。
玄凤退后两步，再次恭敬行礼道：“凤主，小的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与否。”
“你说吧。”
“我想，将两个小儿送至这雪峰之上，陪凤主左右...”
他竟然想送儿子来雪山之顶陪我？
意欲何为？
我眯起眼打量他一番。他尽管表现的十分淡定，但我仍能看出其心情的忐忑。
“凤主雪峰，常年积雪，环境恶劣。他们的骨骼尚未发育完全，很难适应...这样吧，等他们18岁之后，争求他们的意见后，再予以定夺？”
一抹惊喜闪过，玄凤当即痛快答应。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豆B问，“公子，他为何要将儿子送这雪山之上？”
“名义上是质子，实际上是为下一步夺取凤主之位，提前谋划。”我对豆B道：“为人父母，大约都是如此吧。”
我轻舒一口气。
人算不如天算。
再好的谋划，也有不趁心如意的时候。
“那你可曾为小少爷谋划过？”豆B很是随意的问。
“我？小虎？”
我不禁哑然。是啊，我可曾为儿子谋划过？
因为自己象野草一样，野蛮生长而来，所以，不曾想过这些。
见我摇头，豆B问，“少爷现在还小，现在谋划为时不晚呢。”
我点头。
随即开口道：“有阿紫、白菊他们看护他长大，便是最大的幸福...至于长大后，他想做什么，是他的事。我不想干涉。”
“可是...”豆B欲言又止。
我带他们返回庐内，打开镜子，调准方向...
只见儿子正在院子里读书，白菊在缝制衣服，阿紫在槐树下舞刀弄剑...
“少爷真乖巧啊。”
他们一起赞叹道。
我笑了，说：“这都是白菊姐他们的功劳...”
豆B学着我的样子，随意摆弄着镜头。
蓦地，镜头无意间落到一条笔直的高速上。
南来北往的车辆，在高速上鱼贯而行，井然有序。
“看，公子，这是那个三通高速呢。这，这里，是那个互通立交...”
豆B兴奋的朝我大叫。
越过他们的头顶，我已经看到了一切。
“再调一下，看看谁在收费站口执守。”豆A提议。
他代替我执守站口，对收费站颇有感情，自然想了解一下站口的情况。
豆B在调镜头时，我问豆老大，“狼眼西站口现在怎么样了？”
“三年前，我们离开那里后，一直没再去过。我不知道什么情况...”豆A老实回答。
“这个样子了...公子，你看。”
豆B已经调好镜头，我抬眼一看...
一处冷清的收费站口，没有车辆通行。
广场破败，看不到有人执守。
广场一角的高杆上，那盏马灯不知何时已掉落了灯罩，露出里面一粒圆形的球体...
收费站院内，办公楼更加破败。
蛛网遍布，落叶枯草残枝，野鸟野兔在荒草间出没。
当日姥姥还想霸占那边，为已所用，也不知现在，她有没有实现最后的目标。
看一眼苍术，我问：
“当日，没有及时出手救你，你可曾恨过我？”
苍术一怔。
“公子，这说的哪里话？我竟连一点念头都没有，岂会恨公子呢？”
我点头。
心中顿生一股暖意。
只是那一双怨毒的眼睛，却一直在心底抹之不去。
我轻叹一声，告诉苍术，玄影所恨自己的理由。
苍术愣怔片刻，他万万没想到，玄影和我撕破脸，竟是因为他的原故。
“可是，这个...公子，我也没向他发过求助信号，或有求于他过...他怎么能这样？”
我不禁笑了。
他这样做，我也不知道原由。
总之，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而恨一个人，总可以找到一千条借口。
“公子，公子，快来看！”
豆B又叫我开了。
我再次抬眼去看。
只见一队绑着彩带，结着汽球的婚车，缓缓的驶下狼眼西收费站。
在第二辆婚车的后座上，端坐着一对新人。
婚车驶过站口时，车窗摇了下来，蓦地，一个熟悉的人影，疏忽间闪过。
——高自秋？
高姑娘出嫁？
屈指一算，今天果然是一个黄道吉日，利于婚嫁。
只是新郎是哪个？
就不得而知了...
半天没说话的苍术开口道：“公子，我知道新郎是哪个...”
我转头看他，问：“哪个？”
“墨大公子，墨樵！”
“墨樵？那个...瘸子？”
苍术点头称是。
“他们如何走到一处的？”我轻轻的问自已。
高姑娘受高立虎支使，尽管也做了一些错事，但还算坦荡的一个女子。
初见时，她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样子很是可爱懵懂。
而瘸子墨樵却最是阴险狡诈的一个人。为了权位，他会不惜一切代价...
高立虎难道为了攀结鬼界地狱，竟会把爱女推向火坑？
摇摇头，不想再理会这些。
有些东西，事不关己，就当一个笑话听过就忘了。
当一件家长里短的琐事，抛在脑后罢。
不然，要记的东西太多，比如恩情，仇怨，宿命...岂不是太辛苦了？
我信步走出庐谷，站在雪地里，朝山下眺望。
茫茫雪原，原驰蜡像。
身后簌簌传来脚步声。
回头一看，竟然是豆B...他的眼睛明显红肿着，眼角还湿润着。
“怎么了？”我问。
“没事，公子。”他支吾着不肯说实话。
我回头，“有话就说吧...老大不小的了，还遮遮掩掩...象什么样子！”
“公子，今天是顾姑**忌日..我刚才从镜子里看到，小少爷在烧纸，哭得很伤心...”
胸口突然生出一阵剧烈的痛感。
针扎一般。
我不禁抬手捂住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