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的夜幕下，一轮孤月高悬。
北元残部的大帐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将帐内烘得温暖如春。
乌哈小王子半倚在虎皮软榻上，手中金杯盛满马奶酒，正与两名西域美姬调笑。
帐内弥漫着麝香与酒气的混合味道，美姬的银铃般笑声不时响起。
“殿下，再饮一杯嘛~”
金发碧眼的美姬娇笑着将酒杯递到乌哈唇边，另一名美姬则轻抚着他的胸膛。
乌哈大笑着将两人搂入怀中，正要俯身亲热。
“哗啦！”
厚重的羊毛门帘被人粗暴掀开，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花灌入帐内。
烛火剧烈摇晃，将闯入者的身影拉得老长。
“啊！”
美姬们惊叫着抓过毛毯遮掩身体。
乌哈勃然大怒，一把推开怀中美人，赤脚踏在毡毯上：“太师！你疯了吗？连本王的寝帐都敢闯？！”
年过六旬的老太师那日苏顾不得请罪，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焦急。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榻前，从怀中掏出一卷染血的情报：“殿下！大事不好！大明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报！”
帐内温度仿佛骤降。
乌哈脸上的怒意凝固了，他一把夺过情报，就着摇晃的烛光细看。
随着目光下移，他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这不可能...”情报飘落在地，上面赫然画着大明军队的布防图，标注着“北征在即”四个刺目朱红大字。
那日苏急得直跺脚：“探子冒死传回的消息！大明皇帝已下诏，命平北将军率十万大军北上！先锋部队三日前已出居庸关！”
乌哈踉跄后退两步，撞翻了案几。
金杯滚落，马奶酒洒在羊皮地图上，两名美姬瑟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殿下！”
那日苏一把抓住乌哈的手臂，“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各部首领都在等您主持大局！”
乌哈如梦初醒，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他胡乱套上貂皮大氅，突然想起什么，转身狠狠甩了美姬一耳光：“滚出去！”
美姬捂着脸哭着跑出大帐。
帐外，风雪更急了。
那日苏边走边急促道：“科尔沁部、察哈尔部的使者已经到了，但土默特部推说风雪阻路...”
“这群墙头草！”
乌哈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令下去，点燃狼烟，召集所有能战的儿郎！”
当他们赶到议事大帐时，十余位部落首领已经吵作一团。
有人主张立即西迁躲避兵锋，有人叫嚣着要与明军决一死战。
见乌哈进来，争吵声戛然而止。
乌哈大步走向主位，解下佩刀重重拍在案上：“明军欺人太甚！这次北征分明是要灭我族类！”
他环视众人，声音嘶哑：“是战是逃，今日必须决断！”
那日苏适时补充：“探报说，明军此次配备了新式火器，射程是我们弓箭的三倍...”
“那又如何！”
巴尔虎部首领拔刀出鞘，“草原是我们的家！难道要像丧家犬一样逃走吗？”
帐内气氛骤然紧张。
乌哈眯起眼睛，突然抽刀划破手掌，让鲜血滴入酒碗：“长生天在上！我乌哈誓与明军血战到底！谁愿随我？”
在热血与酒精的刺激下，大半首领纷纷效仿。
当夜，漠北草原上狼烟四起，各部落的骑兵从四面八方汇聚。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远方，大明军队的铁蹄已经踏碎了边境的积雪。
……
大同府外、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刚刚修筑完成的水泥官道。
周然骑在战马上，目光扫过远处逐渐变得荒凉的戈壁。
从关内到关外，仿佛是两个世界。
身后，十万大军整齐列队，铁甲森然，战旗猎猎。
粮草车队绵延数里，满载着足以支撑数月征战的物资。
“伯爷！”
杨定策马而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火炮营已经全部出关，正在后方三里处！”
周然微微点头：“让他们跟上，保持阵型，别掉队。”
“是！”
杨定刚离开，又一名探子快马加鞭赶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报！前方五十里发现北元大军踪迹，人数不下五万，皆是精锐骑兵，正在集结！”
周然眯了眯眼，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终于来了。”
这时，一名中年将领策马上前，抱拳沉声道：“伯爷，末将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然侧目瞥了他一眼：“说。”
那将领深吸一口气，道：“我军虽兵强马壮，但北元骑兵来去如风，骑射无双，若贸然深入草原，恐遭埋伏。不如暂退关内，据城防守，待其来攻，再以火炮破之！”
周然听完，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建议不错。”
那将领心中一喜，刚想再劝，却听周然淡淡道：
“但我不接受。”
“全军继续前进。”
那将领脸色一僵，张了张嘴，最终只能低头抱拳：“……末将遵命。”
待他回到军中，几名相熟的将领立刻围了上来。
“怎么样？伯爷怎么说？”
那将领冷哼一声，压低声音道。
“狂妄自大！北元骑兵岂是那么好对付的？当年太宗皇帝北伐，尚且不敢贸然深入，他周然真以为自己能横扫草原？”
另一名将领皱眉道：“可伯爷向来算无遗策，这次……”
“这次他必定要吃个大亏！”
那将领咬牙道，“北元人最擅长的就是诱敌深入，再以轻骑袭扰，断我粮道！若真被围困在草原上，十万大军也得饿死！”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皆是不安。
“那……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那将领阴沉着脸，“既然伯爷不听劝，那就只能等他自己撞南墙了！”
远处，周然骑在马上，目光深邃地望着北方。
他知道军中有人不服，也知道北元骑兵不好对付。
但这一战，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彻底！
自己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浪费。
他要的就是一战解决问题。
自己已经二十五岁了，还能活多少年？
大明就像是自己的孩子，眼睁睁的看着他长大，自然是要提前为他成长的路上扫除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