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没有想到,就在今次的行刑中途,他会被余绍行刺,一剑搅碎心脏。
或许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杀他,石译死前狠狠瞪大了眼,有些死不瞑目的意味。
谢淮盯着他的尸体,摇了摇头:“他不能死得这么便宜,不然不足以平民愤。”
余绍听了这句话,好奇地问道:“他该怎么死?”
谢淮不动声色盯了这位青年部将一眼,恶劣地笑起来:“当然是拉去菜市口,恶犬食其身。”
“他这般对百姓,合该这样死。”
“好。”没想到余绍想也没想,点了点头。
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可实际上,眼前的这个死人,却应是受武振山之托,照顾了他不知多少年的伯叔。
此时此刻,余绍居然能不动声色地允许谢淮将其搬去菜市口。
既然对方答应,谢淮便当真试探起来。
他当即叫人将石译的尸体拉进菜市口,又请了百姓们来围观这位霍城暴君的下场。
这些恶犬已经被养得对人肉渴望之极,当沧州军中的玄翎军亲卫将石译尸体丢过去时,恶犬已经迫不及待撕咬啃食上了。
看着眼前施行暴政的郡守被撕咬成了数不尽的血肉,老一辈百姓义愤填膺,年轻的则看上去麻木不仁。
谢淮趁着恶犬啃咬,一剑斩下石译头颅,然后当着余绍的面递给了亲卫:“送去给夏邑城。”
“我想吴缺会把这颗头,好好交给武振山。”
谢淮说这句话期间,眼神瞟向了余绍——
对方看起来无比镇定、无动于衷,甚至在微笑。
…………………………
事后,谢淮又是召见江鹤词、燕别山、张文渊,以及小荷四人。
待到确认了无人跟踪,才缓缓开口:“余绍这人,有很大问题。”
谢淮沉声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他没有正常人的感情。”
“按道理说,石译应该奉命照顾了他很久。”
“就算不是如父如母,也算一个很有旧情的忠仆。”
“可一个照顾了他这么久的人,都可以毫无顾忌地杀死,甚至看到我们折磨石译的尸体,还能笑得出来……”
“说明他心中,实则并没有父母人伦,甚至连正常人的感情也缺失。”
燕别山听完,皱着眉头:“这样的人令人胆寒,我们直接杀了他可好?”
免得夜长梦多。
江鹤词倒是看懂了,摇了摇头:“你没发现吗?他并非个例。”
“刚刚在菜市口,霍城的年轻一辈都是这样的,没有正常人的感情。”
他们从出生起,就在这样一个封闭的城邦,石译就是他们的神。
他下令男女交媾创造他们,按照他那血腥残暴的方式塑造了他们。
他们没有正常的喜怒哀乐,对自己的遭遇、对别人的遭遇都麻木不仁。
“他们就像是草原上,吃草的羊群。”江鹤词打了个比方,“不过可能他们要比普通羊群,有攻击性得多。”
小荷不禁打了个寒碜:“那余绍呢。”
谢淮沉沉道:“他是里面唯一的狼。”
“武振山应是授意石译将他唯一的儿子培养成这般,这是他唯一的血脉,最完美的作品……。”
小荷疑惑:“作……作品……?”
“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阿鸷,这都是你的猜测。”
小荷有些不信,虎毒尚不食子。
“小荷,这就是人性,武振山的人性便是如此。”谢淮看了她一眼,“不信你问文渊。”
张文渊也点了点头:“小荷,你确实不能以常理推断武振山。”
“或许在他眼里,这样一个完美的作品,才配做他真正的血脉。”
小荷只好说服自己接受,“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们虽兵不血刃收服了霍城,可接下来的处理,却非常棘手了。
他们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得了一城的怪物。
被石译,活生生造出来的怪物。
“那他们,该怎么处理?”小荷又问。
这句话,像是在问这满城的麻木百姓,又像是在问那个随时可能亮出獠牙的青年将领。
谈到该怎么处理,谢淮舒然一笑:“水来土掩,自是不难。”
他先考虑的是满城百姓:“这群人不能就地安顿。”
“他们看似老弱病残,实则连死都不怕,一旦反水,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称是。
“即日起,沧州军便家家户户宣传,带领他们举城迁徙到咱们晋安附近的霄城。”
“那里土地肥沃,很是富饶。”
“既可以保证安居乐业,又可以随时监控他们,以防他们伤人。”
小荷一想,当真是妙!
毕竟霄城就在他们沧州州府晋安旁边嘛,无论是帮扶还是监视,都是顺手的事。
这座充满了畸形与罪恶的城邦,确实不适合再住人了。
百姓安排处理完了,接下来就剩下那个烫手山芋了。
余绍这人太过棘手,以至于在场其他四人都齐齐看向了谢淮。
谢淮嘴角含笑,“至于余绍,其实他有一个突破点。”
小荷注意听着,她很想知晓这个局的解法。
“小荷,余绍娶了云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谢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而询问小荷。
“意味着什么?”小荷思索。
“云锦曾说过,余绍带她回来,是因为想体验一下无论如何也不被人抛弃的感受。”
这意味着……
“余绍,在渴望正常人类的感情!”
小荷恍然大悟:“只要有正常人类的欲望,那样这个人就有可能被策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