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祖强至今仍清晰记得,蓝玉萍就是在出院后的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吋给他打来了电话,并约定当晚在百林广场附近的一间酒吧见面。
这次和蓝玉萍的见面,对他来说,仿佛是早就在意料中的。放下手机后,竟不由自主地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沉思起来。心里总想着两人见面时的情景将会是怎么样的,在得知她出院的消息后,感觉想要对她说的话实在太多了。
怡信公司里并没有贾祖强担心的传闻出现,似乎蓝玉萍住院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张蕾以外,知道她为什么住院的人并不多,就算喜欢八卦的人也不敢背后议论。
贾文也考虑到了蓝玉萍身体的恢复状况,以便让她尽快地消除因流产后,可能出现的抑郁和烦恼,破例给她放了长假,让蓝玉萍可以随意出去散心和购物。
下班后,贾祖强开车在预定的街边,接上了等待在那里的蓝玉萍,几经辗转,来到了百林广场一条小街边的一家酒吧。在停好车后,两人相偕着走了进去。
踏进酒吧时,也许是为了给客人特意营造一种浪漫的气氛,贾祖强感觉到室内的灯光似乎有点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飘柔的轻音乐和淡淡的酒香。吧台里只有一位年轻的调酒师,看到他们走进酒吧,向着两人点了点头。
蓝玉萍似对这里的一切非常熟悉,带着他径直地走到靠里面的一张小圆桌旁坐下。看着对这里的环境有点好奇张望的贾祖强,不由得哑然失笑:“你想喝点什么?″
“我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的地方,就喝点啤酒吧。你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就不要喝冰冻的啤酒了。″
“好了,来一杯暖胃红酒,这总可以吧?″
这时调酒师把酒从吧台里面拿到他们的面前,看了一眼贾祖强,有意问道:“蓝玉萍,舍得带男朋友过来让我看看啦?″
“你别误会,他是我们公司董事长的儿子,只是凑巧在附近碰上了,就带他过来这里喝一杯。″
“就算是男朋友,也不用瞒着我吧?″他对贾祖强似颇有好感,伸出手说道,“你好,初次见面,我是蓝大伟。″
“贾祖强。蓝玉萍大学时的校友,也算是她的同事吧。″贾祖强握了握他的手,顺着蓝玉萍介绍的意思,落落大方地回答道。
看到贾祖从容镇定地应答,蓝玉萍的紧张的表情放松下来,向他介绍道:“这是我的堂哥。我曾经听大哥说过,他就在百林广场附近开酒吧,以前来过几次。″
“蓝玉萍以后就麻烦你多照顾了。只是不知道她在公司里干得怎么样?″
“挺好的,董事长也很赏识她。″他回答得很简洁。
“作为她的男朋友,你可得抓紧啊,要不,她也不会带你到这里来,对吧?″蓝大伟脸上闪现出有点异样的笑容。
“啊?″贾祖强一时有点不知怎么样应对他的话。
“大伟,我都说过了,贾祖强和我只是同事,你就不要乱猜了,还是回去调酒吧。″蓝玉萍笑着说道。
贾祖强在这种突然的场合下,实在不知道怎样应付,也怕蓝大伟继续追问下去,只好对他笑着默默地点了点头。
“打扰了你们,真的不好意思。″蓝大伟看了一眼有点局促不安的贾祖强,也知道在这时实在不便再多言,识趣地转身回到了吧台。
“难道他真的把我们看成是情侣了?″贾祖强小声地问道。
“应该是吧。″蓝玉萍有点无所谓地说道,“何况我们本来就是,这又不是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贾祖强心情复杂地喝着啤酒,回味着蓝玉萍这句话的意思,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是特意带我到这来的吧?″
“对。老家那边许多人都想知道,我在富林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关心我有没有男朋友。我和你在这里一露面,大伟肯定会打电话,把你是贾文儿子这消息告诉我父母,这样一来,也就省去了许多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贾文和我生孩子的事,一直找不到一个让家里人能够接受的理由。我们在这里公开和家里人见面,也就为日后生下儿子找到了借口。我故意有点遮掩着不承认这件事,可也正因为这样,才会恰到好处。″
“可如果你再怀上了孩子,也是贾文的了,我说什么也只能帮你抵挡一时,终归这事还是会传出去的,是这样吧?“贾祖强焦虑地看着蓝玉萍的脸,实在想不出她要这样做的理由。
蓝玉萍坦然一笑,拿起红酒杯醒了醒酒,浅啜了一口,淡定地说道:“这就够了。你是贾文的继子,他送给我的那些昂贵东西,正好也找到了理由。
孩子生下来以后,他们绝对不会往贾文的身上想,最多也只认为你是**,就和我有了儿子。贾文既然答应过我的条件,就会心甘情愿。只要你母亲和蔡露露不揭穿,这事就不会有人会联想得到了。″
“原来你早就安排好了退路,怪不得你要和我到这里谈清楚这件事。″
“其实,我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可你知道,在我们那个小县城,要是被人知道我未婚就替人**,将会是天大的诽闻。纵然我有了更多钱,难免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这也会让我的全家都抬不起头来。″
“可这样也只能隐瞒得了一时,万一…″贾祖强还是觉得有点心虚。
“没有什么万一。贾文在儿子出生百日后,肯定会给他大操大办一个庆祝仪式。而且你的血型和贾文是一样的,由于我们先前就布好了局,那些亲戚和朋友们嘴上虽然不说,但在潜意识中,也只会认为这个孩子就是你的。″
“可要是有好挑事的人追问起来,我又是有妇之夫,那我又该怎么解释?″
“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人啊,都有猎奇心,你越不解释,他们就越以为是真的。何况这也只是一阵风,吹过了就不会再来。只要模棱两可,到最后风波平息,谁也不会再去闲操这份心,更不会去关注孩子究竟是贾文的,还是你的了。″
贾祖强在蓝玉萍一番侃侃而谈下,也慢慢释怀了,顿时对她有了几分佩服。他终于明白,蓝玉萍在和贾文签订协议前三天,之所以提出了那个他不可拒绝的要求。原来都是为了日后孩子出生预先作好的铺垫,也为他们之间的秘密交往找到了一个可以解释得通的理由。
“你就没有担心过,贾文知道你和我继续在一起,他会怎么想的吗?″
蓝玉萍稍为迟疑了一下,想了几秒,然后摇了摇头,平静地说道:“要是什么都担心,我根本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我和贾文签订的代生协议里有明确约定,只是负责为他代生儿子,如果碰巧这个孩子是你的,他也不能反悔。我还是未婚的自由之身,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他不能干涉我和谁交友的权利。″
“可我一想起你这次无缘无故流产,而且儿子还是我的,还是为你捏着一把汗。那天张蕾在场,实在找不到机会问你,这次流产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事我也很纳闷,至今还是想不明白,怎么会是这样?如果我采用的是人工授精,可以归结为是医生的技术不成熟造成的疏忽,以致着床不稳。可既然经DAN检查,和贾文无关,孩子是你的,这就让我颇为费解了。″
“那贾文怎么说?″
“他也没有怎么说,那天还是他陪着我去医院做手术的,只是他不想和你相遇,才在你和张蕾到来之前离开了。″蓝玉萍脸上显得有点忧郁,似心有戚戚地说道,“贾文虽然嘴上不说,可我似乎感觉到他对某个人是有怀疑的。″
贾祖强瞬间想起蔡露露和自己说过的话,心里不禁一阵悸动。难道蓝玉萍在流产后,把自己和她在一起的整个过程,甚至连儿子是他的都告诉了蔡露露,两人曾经对此事有过交流,不然,口径怎么竟然会是如此一致?
“你说的某个人,指的是谁呢?″尽管贾祖强心里万分不想这样问,可仍是口不对心地脱口而出。
蓝玉萍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唉,这事不管怎么样,已经过去了。我现在不是还好好地和你坐在这里?要是再去纠缠那些不堪的事情,除了影响身体恢复,易得忧郁症以外,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真的能做到这样洒脱?″贾祖强喜形于色。
“要不然还能怎么样?″蓝玉萍反问道,“就算知道了结果,唯一的选择也只有保持沉默,就像你的继父一样。″
“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做?″
“贾文的意思很明确,就是等我身体完全康复后,过一段时间再去医院做人工授精手术。″
“那这前后需要的时间,可能也会是够长的了。″
蓝玉萍笑了笑,然后端起杯子喝了口酒,才慢条斯理地说道:“贾文没有说具体什么时间。可能是为了平息某个人的嫉妒,免得这事还会第二次发生,那就需要选择在适当的时候,他暂时还没有这样的打算。″
“那如果是这样下去,贾文又有些什么想法呢?″
“这似乎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了。″
“为什么?″贾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些什么,可仍然执着地追问。
“你也不要再问,我相信你也会想到了,只是想从我的口里得到证实而已。我问你,贾文为什么选中我作为代生儿子的对象?″
“这还用我说?贾文年纪那么大了,他想找人代生应该会找过那些代生机构咨询,可那样做肯定不是他理想中想要的。代生的大都是些学历偏低,素质相对较差的女人,有的甚至是有过多次代生经历的人,我没有说错吧?″
“嗯,还真的是这样的情况比较多。可你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再有就是贾文看中了你漂亮的外貌和偏高的智商。觉得如果你能答应,也算是他这后半辈子修来的福,生下的儿子肯定错不了。″贾祖强红着脸,勉强地说出了自从认识蓝玉萍以来,一直留在内心深处的话。
“也许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蓝玉萍莞尔一笑,淡淡地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贾文是个拥有过亿身家的富豪,他想要什么样漂亮女孩找不到,偏偏就喜欢我这样既一心爱财,又有可能不是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呢?″
“可能是各人的审美眼光角度不同吧,你不是也听说过,一千个人眼中,肯定有一千个哈里巴特。你爱财,也许在贾文眼里觉得你和他恰好是一类人,往后更能为他起到助手的作用。
再说,贾文未必就喜欢小鸟依人的贤妻良母型女人。而是在他百年之后,能辅助他的儿子创业,至少也是能替他守业的人。所以,在贾文眼中,你的特质非但不是缺点,反而是他喜欢你的根本原因。″
“算你还有点眼力。可我这样做,势必会触及到某些人的利益,这其中就有你。在我和你之间产生利益冲突时,你又会怎么想呢?″她又把酒杯送到了唇边,冷静地观察着贾祖强此时的表情。
“我?你怎么想到把我也拉扯进来了?″贾祖强內心一惊,这蓝玉萍太犀利了,竟然是在不知不觉中让自己中了她设下的圈套。只好佯装无所谓的样子,“我只是贾文的继子。况且我也有自己的工作,还没有想过以后会怎么样的事情。″
“刚才你说的意思是,贾文百年之后,他的儿子就有可能继承产业,是这样吧?″
“对啊,这不是贾文必然的选择吗?″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可这次流产,让我看到了现实的残酷。也许正是由于我无意中踏入了你们的家庭中,就似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石头,荡起了层层涟渏。
原本想着只要听从贾文的安排,搬到那幢旧别墅里,可以远离一些不必要的接触,以免引起误会。可就是这样也做不到,避都避不开,还弄得自己狼狈不堪。″蓝玉萍神情黯然地说道,然后又是一声长叹。
“你是不是由于这次偶然流产,变得过度敏感起来了?″
“希望是这样吧,也许是我将这次简单的流产事情看得复杂了,可也让我看到了显现出来的无形阻力。要是我把贾文的儿子生下来,以后面临的将是什么样的局面,更不要说如何在他继承父亲的产业后,怎么样开创他的事业了。″
“你可能是多虑了,我不敢保证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但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你应该会有一个正确的判断吧?″
“正是我相信你的为人,才会约你在这里谈及一些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事情。可我又担心,怕你认为我在有意挑拨你和母亲的关系。″说到这里,蓝玉萍停住了,没有将话说下去。
“你是不是怀疑这次的流产和我母亲有关?“
蓝玉萍苦笑着说道:“我虽然说这事过去了,不想再追究,那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至于与你母亲有没有关系,并不能代表贾文也是这么认为的,对他来说这肯定是一次沉重打击。贾文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贾文也怀疑我母亲曾经在药膳中,给你下了打胎药?″
“要是你单从药膳上考虑,那范围就太狭隘了,因为送药膳那段时间我根本没事。如果是你母亲有心不让我生下贾文的儿子,又不想留下痕迹,她会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趁我怀孕期间身体虚弱,激素水平下降时,在食物中添入了怀孕禁用的中成药,如此反复多次后,才会导致我流产。″
“中成药?你确定吗?″贾祖强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