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过作作妖,怎么就成了白月光 第584章 沈清予的选择

但是沈清予,鲸港河又阴又冷,你为了心中的情义让自己尸骨无存,真的值得吗?

沈清予僵愣在原地,肆意上扬的丹凤眼仿佛在一瞬间被夺走了所有锐气,没有人知道这句‘你会跳下鲸港河’对他的杀伤力有多大,这一瞬间他的灵魂好像被什么撞了出来,沉默在深不见底的海水里,世界寂静无声,唯有他与死亡对望。

那是冰冷、绝望、了无生趣的一生。

过了许久,他忽然感觉到掌心有一点温热。

那温热在寂静的黑暗里渐渐扩散,冰冷的海水连同濒临绝望的死意一并退去。

沈清予慢慢恍神,垂眸看着掌心。

他的掌心被送进了一杯温茶。

他盯着手里的茶汤,回荡的水纹不觉又让他想起方才置身海底的幻境,

顾家这几年在西湾频频有大动作,又与西湾地方州长豪绅往来密切,老太太在谋划什么他怎么会真的不懂。在这名利场,父子、兄弟、夫妻之间都能因利反目,又何况是两族异姓?所以对于老太太为家族谋划的晋升之路他自觉并无指责的立场。

其实,他并非毫无察觉,从老太太提出想接回顾家那刻他就知道沈、顾两家定会有竞争关系,如若不然也不会绞尽脑汁想让他把情分转回顾家。而他留下沈家,除了沈庄之外,更是想作为中间枢纽,维持好两家友好竞争的平衡。

但姜花衫一席话彻底粉碎了他的侥幸,让他再不能自欺欺人。

权势斗争尔虞我诈、生杀抢夺,哪有什么公平竞争?

就好比这次的未央台,虽然他已经极力控制自己不要怀疑顾家,但那么多恰合时宜的巧合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沈清予低头抿了一口茶汤,温热的液体顺着喉腔流入五脏六腑,神经的末梢的血液快速流走传来酥麻的感觉。他放下茶杯,再抬眸时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不会让这个可能性存在的。”

姜花衫略有不解,“什么?”

沈清予起身,弯腰牵起姜花衫的手,将手里的茶盏放进她的掌心。

“顾家敢伸刀我就砍了顾家的刀,你总有信我的一天。”

他声音刚落,院里送来一阵秋风。

眼前的世界渐渐转变成了成千上万块像素片,它们像拧动魔方一样开始旋转,天空的蓝变成了湖面的倒影,远处青黛变成了眼前的藤蔓,它们无序被打乱着,这一瞬间好似任何事物都失去了定义。

姜花衫入迷看着眼前的世界,这是她打乱的世界。

从经历沈娇之死后,她对一个一个要改变的宿命感到厌烦,或许一开始她就错了,她从回来之后就一直忙忙碌碌,想着改变这个改变那个,潜移默化的意识里,她把自己当成了改变未来的救世主。

但其实她并不能救赎谁,她还是跟所有人一样,只是这个世界的经历者,唯一不同的是她在未来经历过去。

既然都是经历者,就没有任何高低贵**,不仅仅是她,所有人都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界剧目规则四:本世界剧情不接受除剧目之门以外的任何力量更改。

这些规则本身就是牵动傀儡的绳索,她都已经要改变命运,为什么还要遵守所谓的剧目规则了,这些规则本身就是陷阱,真正的自由应该不被任何规则定义,她只要还现在规则里,就永远无法打破这个世界的秩序。

她应该相信他们,他们不需要被救赎,他们可以成为自己的救赎。

等姜花衫从眼前的幻境中醒来,沈清予已经走了,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但因为这场谈话她暂时没了去找沈兰晞的心思。

下午,姜花衫去冬园看望沈娇,原本聊得正开心,冯妈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沈娇恢复得很好,起色也比刚醒来时好了一大截吗,她看了冯妈一眼,语气随意,“出什么事了?”

冯妈目光在姜花衫和傅绥尔之间游离的一圈,轻叹了一声,“沁园闹起来了。”

沈娇皱眉,“闹什么?”

冯妈,“清予少爷要退学,说是不想走仕途之路,沈二先生因此勃然大怒在沁园闹了起来。”

“退学?!”姜花衫愣了愣,不可置信看着冯妈。

*

此时的沁园,鸡飞狗跳。

沈渊因为动气打了桌椅,肩上的伤口被拉开隐隐透着血色,他粗粗喘着气指着沈清予,“你再敢说一遍,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你真当我管不了你了?”

沈归灵和沈兰晞神色各异,不动声色看着跪在堂前的沈清予。

沈清予额角渗着鲜血,腰身挺得笔直,他全程都没有把沈渊放在眼里,眼神偏执看着沈庄。

沈庄放宽语气,“你跟爷爷说说,为什么要退学?”

“你敢退,老子……”

沈庄按了按额角,忍无可忍提起手里的拐杖指着沈渊,“我给老子闭嘴!我还没死,容得下你在这喊打喊杀?”

“爸!”

沈谦唯恐沈渊再惹怒老爷子,立马起身拉住他,“你先冷静点,爸不是在处理吗?”

沈渊脸色难看至极,为商者轻**,哪怕他现在的商业帝国无能能撼动,但在沈谦和沈玺面前总是低人一等,所以他做梦都希望沈清予能走仕途,能手握生杀予夺的权杖,但现在沈清予却要退学,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否则他也不至于在老爷子面前失态。

“爸,您劝劝他。”沈渊不敢造次,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沈庄身上。

沈庄懒得理他,摆摆手,“你们都先出去。”

众人立马起身回避。

待人退散,沈庄站起身走下堂前,亲手将沈清予扶了起来,“跟爷爷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沈清予抬眸,目光剑刃如出鞘宝剑,“爷爷,我做顾家家主如何?”

沈庄怔然,平静无波的眸底好似被风吹皱的湖面。

“我想通了,你和婆婆我未必只能二选一,只要权利握在我手中,这一切就能迎刃而解。我一直谨记爷爷的教诲,所以我的剑绝不会指向自己人。”

沈庄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清予,你会很辛苦的。”

“我不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