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错愕了一瞬,随后想要拉住时姣的手,却又不知为何改牵起时姣的衣摆,带着她前往湖边。
确定时姣不会离开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松开拉着时姣衣摆的手,鬼鬼祟祟地回到湖底。
随即便只露出一张嘴在湖面,对时姣小声地说:“只有一次!”
神主只在镜湖边驻足过一次,所以她只模仿过一次。
时姣很想吐槽此刻的怪异感。
谁能懂一片寂静的湖面,却有一张嘴在其上,一开一合的惊悚感。
镜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谨慎?
不过这个神格真好。
时姣手痒痒的。
这以后她要是获取了这个神格,盗窃走一个神使的神格,再将那个神使杀死,岂不是能直接代替那个被杀死的神使?
简直就是月黑风高杀人放火必备之物。
甚至她连「??」都能模仿!
就是可能会头发不保,毕竟「??」目前还是比她厉害的。
不过镜湖越说,时姣越觉得这像她当初在神明游戏里获取的道具【镜】。
时姣蹲在岸边,用岸边纤长的草叶拨了拨镜湖的水。
镜湖收嘴,捂着脑袋浮出水面,阻止时姣:“请不要这样,因为我会有点痒诶。”
时姣松开草叶,说了声“抱歉”。
她觉得镜湖有点像水鬼,尤其是这样突然从水里露出一个脑袋还凑到她眼前的场景,更像了……
“镜湖中只有你一个生灵吗?”时姣问。
“镜湖中只有你一个生……”镜湖打了自己还在模仿的嘴一巴掌,才回答,“是呀,当然只有我一个生灵了。”
时姣期许地询问:“那我以后多来找你玩,可以吗?”
镜湖犹豫了一瞬。
时姣能清晰看见她眸底盛满的渴望,可她却背过身去,对时姣说:“不可以。”
“为什么?”
“为什么?”镜湖模仿完,语气冷冷地说,“总之就是不可以!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镜湖听着身后之人离开的脚步,无声地垂眸。
她不知道她的神格为什么是这样。
在一开始,每一个神使都很好奇,会借她观看自己的模样,还会和她成为很好的朋友!
甚至很多神使都说,她变得和他们一模一样后,会莫名其妙和她更加的亲近。
可当她突然不受控地说出他们的秘密时,就会得到刚刚还对她友善的神使们瞬间变幻的脸色。
神域的神使们都很善良,也很直白,喜欢和厌恶这种情感,也总是那么的不讲道理。
上一刻还会说“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的神使们,下一刻就会厌恶又恐惧地看向她。
她是能够理解的。
因为有些秘密一旦说出来,秘密的主人就很可能会受到处罚,甚至还会被神主所不喜欢。
更重要的是,没有生灵,希望自己的秘密被公之于众。
身后彻底没了动静,镜湖想:这个新生的生灵总算离开了。
没关系的,她可以自己和自己玩一辈子。
她准备转身,目送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新朋友的离开。
却见本该离开的时姣,还依然站在原地,手上正捧了一块石头。
看见她的瞬间,新朋友欣喜开口:“幸溪离这儿有些远,我想你可能很少能亲自前往。”
时姣将石头朝她递过去,说:“这是幸溪的石头,不知道会不会像幸溪的溪流一样,能为镜湖带来好运。”
镜湖愣在原地,可想了片刻,她还是垂首,用柔和的声音说:“不用了,你快回去吧,神眷者在夜色中行走对身体不好。”
“你是在害怕什么吗?”时姣问。
镜湖抬头,与时姣对视。
这是镜湖第一次,没有在对视后模仿对方。
“和我接触久了,我会知道你心底最大的秘密,所以,请离我远一点。”
镜湖转身,消失在湖面。
她沉到最底下,湖水碧绿,她像是缩在神域这片广阔天地中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水滴。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玩耍,镜湖不是一定需要朋友的。”
“反正整个神域都知道,我是一个和劣等品一样,有着令生灵厌恶的窥探能力的神使。”
“她知道就知道嘛。”
“反正大家都知道。”
“就算现在不知道,以后也会知道。”
“反正现在和她没有很多的感情,以后我不用难过,她也不用难过了。”
镜湖处处都是水,哪怕镜湖流了泪,镜湖自己也感受不到。
但她能感觉到头痒痒的。
为什么会痒?
谁拿草叶撩拨她的湖面了!
刚露头,她就对上罪魁祸首的眼睛,罪魁祸首无害地松手,解释:“抱歉,如果我不这样的话,我怕你不愿意出现。”
镜湖皱眉,捂住自己想要模仿的嘴,憋了半天,才松开手,凶巴巴地问:“你想干嘛?”
时姣直接道:“你不喜欢你的这个神格吗?”
这一句话,瞬间让镜湖想起骗走莉娅神格的那两个劣等品。
她两腮鼓鼓,眉头紧皱,声音满是厌恶:“就算我不喜欢,我也不会把我的神格,给你这个劣等品的!”
时姣抿了抿唇,无措而低落地说:“我只是想,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去问一问神主有没有办法能够解决。我想我们也可以一起找找规律,如果每隔几天再接触,或者始终不接触,你是不是就不会知道别人的秘密呢?”
不过她知道。
镜湖必须要模仿到能够代替另一个生灵的存在后,才能得知对方的秘密。
但她这个新生的生灵不知道啊。
时姣弯腰将石头放在岸边,垂眸。
用极轻的声音,为自己解释:
“我的确是劣等品。”
“但我不会卑劣地抢走其他神使的神格。”
“愿幸溪的石头,能为镜湖带来幸运。”
“晚安,镜湖。”
时姣说完,转身离开。
她这一次没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