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敬佩祂,但不畏惧祂。
时姣也是。
虽然敬佩这个情绪,还是在昨日「??」愿意做她老师时,才真心出现过。
但畏惧的确是始终都没有的。
当对方并非是不可战胜,自己也并非一定会沦为手下败将时,畏惧就会丧失。
但她能这么说吗?当然不能!
“月是因神主而诞生,对神主只有无尽的敬仰与亲近。”时姣边说边轻轻点头,“对神主天然的亲近,导致畏惧便不会产生。”
「??」:“违背本心。”
“是从心了的。”时姣肯定式点头,“月从诞生泉出来,被花拾误以为是被您所救一事,您为了月不被其余眷者打扰,并未否认。”
诞生泉三字,让「??」瞥了时姣一眼后,便没再挑剔下去。
祂抬手,虚空中有一瞬的波动,无数似流星划过天际时出现的光痕在祂的指尖出现。
“此乃混沌星屑。”「??」提醒,“记住接下来的全部过程。”
话落,祂双手在混沌星屑上来回拂过,动作优雅宛若视觉盛宴。
时姣没空赞叹这盛景。
少顷,有生灵意识从「??」的指尖懵懂诞生,转而便化成流星,朝诞生泉的方向而去。
但在中途,「??」却将之阻拦。
那具刚诞生的生灵意识,被祂轻易且淡漠地覆灭,并未给予它来到神域的机会。
时姣没问原因。
她的指尖在那具生灵诞生时,便萦绕起了那缕名为“混沌星屑”的流光。
此前她并未专注于这一塑造生灵的“原材料”。
她试图如「??」一般去塑形,可星屑却如流沙般散开,只留下几点微弱荧光。
时姣在神域中始终温和的眉宇里,此刻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困惑,不得已她抬眸看向「??」。
「??」的目光落在她指尖消散的光点上,祂的声音在这一刻宛若从亘古而来,飘渺却又紧紧地萦绕在耳畔:
“形骸易塑,灵光难凝。你拘泥于‘像’,而非‘是’。”
祂未抬手,虚空之中却自然凝结出一团柔和的“存在”。
非具体的某样东西,只是一团跃动的、饱含生机的暖光。
「??」用极为深奥的话语道:“观其‘核’。非骨血皮毛,乃‘生之渴求’,‘存之喜悦’。”
时姣凝视那团暖光,听着这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神语,心底险些冒出一句:你到底会不会教人?
但还是憋住了。
她沉思许久,不再试图勾勒形态,而是将心神沉入指尖星屑,感受「??」所言的那份最原始的“渴求”。
生灵诞生会渴望什么?
有什么是会在成为生灵后,所被忽略的?
渴望呼吸?
渴望存在?
渴望感知流动的星光?
……
她的感知似是转瞬即逝,但「??」却等了她一天。
暮色升起时分,时姣指尖微颤,星屑不再散逸,反而向内凝聚,形成一个微小的、搏动着的……球。
此球虽依旧无实体,却散发出微弱却真实的“生”的气息,像初春冻土下第一颗萌动的种子。
「??」淡漠的眼底,此刻似有星河流转。
【月】的确是聪明且极具悟性的孩子。
祂语气柔和:“此为‘灵种’。赋其‘命理’,引其‘感知’。”
“以神念为引,非强塑其命,乃唤醒其‘自我编织’之能。”
时姣闭目,无形的神念如最纤细的丝线,轻轻触碰那“灵种”。
这一次她不再是以自己的思想强行灌入,而是传递。
时姣向它传递风的触感,传递火光的温度,传递水流的声音……传递这世界可被感知可它却不知的一切。
那“球”骤然明亮,开始自主地、笨拙地吸纳周围的光尘与星流,缓缓拉伸、延展……
一只由星光与薄雾构成的、形态稚拙却灵动非凡的球状生灵,在她掌心颤巍巍地滚动了一瞬。
它发出第一声无声的“鸣叫”,好奇地触碰时姣的指尖。
「??」的目光掠过那新生却还未彻底诞生的小东西,最终落在时姣的面容之上,终日淡漠的语气里染了几许满意:
“记住,神非工匠,乃‘世界之母’。”
“所造非物,乃‘可能’本身。”
祂身影未动,却已如融入尘世中的一切中。
“月,我期待你的成长。”
“一月之期,若你让我满意,诞生泉便由你所掌管。”
时姣自然乐不思蜀!
离开前她问:“那月的孩子们,也可以在神域生活吗?”
对此,「??」回以一丝笑意。
祂的笑容,似是大人在听童言稚语说“下雨的天是在哭泣”时的温和“嘲笑”。
祂并未解释,“去吧。一月之后再来神殿。”
「??」挥了挥手,时姣便转瞬间出现在自己的月宫。
闭关一月,对时姣来说不算长。
修真界闭关少则几月,多则凡人不敢想。
在这一月中,「??」没有窥探过时姣一次,似是遗忘了她,又似是对她寄予了拆礼物般的期待。
不过时姣此前提到的那只软垫,也还是让来串门的花拾转交给了「??」。
而羽毛的反窃听心声,也被她研究了出来。
更重要的创造生灵的手法,几乎被她研究透彻。
她也明悟在一月前离开神殿时她问的那句,为何会让「??」发笑了。
——“那月的孩子们,也可以在神域生活吗?”
因为她创造的生灵,无法真正地诞生于「??」这个神域之主所管辖的神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