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也不知道答案,他只是听系统任务行事。
而且他猜测时姣和时家也有任务,只是与他们不同。
虽然只是演戏,但他此时此刻竟感受到九天之上厚重雷云深处,似有雷开始无声翻滚。
他的沉默,给足时姣徐徐铺垫的时间:
“是因前些年本尊防御兽潮、阻止剑冢暴动、覆灭无妄海邪祟一事?”
——是因她最开始被第一世界的人陷害一事。
“还是因一年前下界救苍生?”
——还是因她每个世界都从被人口诛笔伐却走向人人称赞一事。
“又或是一月前,本尊在尔等逼迫下出面杀死魔主一事?”
——又或是因外界现在再也无法左右她意识一事。
“这其中,哪一件是逆神之事?”
——还是说她一个NPC觉醒违逆了神的意志,又或是她曾经弑了他们的神?
君临负手,不敢有情绪起伏:“此乃天意,我等奉天命处决逆神者时姣,逆信徒时家。”
时姣弯唇,低喃这个词:“天意。”
“若是不顺天意,便是逆神。”
“那本尊,便做一回逆神者。”
第一世界
知欢意神色莫名,她靠在椅上,咀嚼着“逆神者”这三个字。
从陈牧第一次喊出这个词时,她就命人去查了有关于“逆神者”的一切资料。
同神庙传说来源一处。
据说神庙,乃是由被神明创造的人类信徒,为供奉神明而建。
信徒们信仰神明,狂热地崇拜神明,无条件地拥护神明。
而逆神者,便与这群信徒背道而驰。
他们憎恶神明,妄图夺取神的权柄。
抛开一切神学,知欢意参透其中本质:“时姣妄图夺取神的权柄”。
虽然看起来像是痴人说梦,但又极度符合时姣的性格。
知欢意起身,书架无风自动,一张泛黄的纸落入她的手中。
或许时姣真的是她曾经放弃寻找的那颗守护星。
知欢意指尖颤了一瞬,纸张下一瞬消散于天地,仅余一堆齑粉落于掌中。
她走到窗边,将齑粉洒落而下。
齑粉在半空追赶,最终落于地面,又被机器人“吞”入腹中,彻底散于世界。
帝国
苍歧声音不怒自威:“都退下。”
侍卫长一行人行礼后退至门边,才转身离开。
书房内,苍歧起身,精神力无形展开,书架之后出现一扇暗门。
他转身走进暗门之中的黑暗。
走了许久,黑暗中方能看到一抹光亮,一道珠帘隔绝明与暗,他只能隐约看到一道身影。
苍歧没再继续向前走,隔着不远不近地距离弯腰,双手合十抵于眉心,恭敬道:
“吾主仁辉,愿泽被苍生万物,永世不息!”
虽然说了很多年的“吾主”,但他每一次叩拜,都总觉得是在向知欢意叩首。
珠帘后,女声冷漠:“说。”
苍歧跪地,双手抬起:“祈求神明能再一次赐福于我!这一次,我一定会将她永生永世地囚禁于深渊之中!”
珠帘后许久没传来声音。
苍歧却传出一声痛苦的呜咽。
被烈火灼烧灵魂的痛苦,让他想起那句对逆神者的诅咒:“逆神者注定疫病蚀骨……”
他每一次都觉得,自己承受的赐福痛苦,其实和诅咒并无多少的区别。
当疼痛褪去时,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最后一次。”女声冷漠。
他强忍难受,起身拜谢:“吾主光辉永存!”
话落,他一步一跪,离开暗道。
每一跪,都让他心底的屈辱升腾一层。
无论是末世前逼迫他入赘的亡妻,还是知欢意,又或是如今的苍笙,再到现在让他处处吃瘪的时姣,都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他不把利剑折断,这一生也无法安稳入眠。
但他迟早有一天,会将她们全都、踩在脚下!
“来人!”
“陛下。”侍卫长推门而入,虔诚垂首。
“去后星!”
侍卫长低头应“是”,眸底一片冷漠。
陛下每每一人在书房独处许久后再出来,都会去往一趟后星。
等到从后星上归来时,陛下便会心情大好。
而 后星便会紧急召医前往,其中模样肖似那几人的,便会受到最多的治疗。
他跟在苍歧后侧行走,但已经用联络器下达了去后星的一切命令,抽空又扫了眼直播。
为了及时向陛下汇报时姣的行踪,他看的一直都是时姣直播间。
眼下,这个直播已经黑屏。
而刚刚却发生了让他也为之触动的一幕——
罡风撕扯天地,孤峰之上,时姣独立。
月白长裙纹丝未动,垂落的发髻白纱静悬,自成一道威压。
她垂目,风卷狂云自她脚下而过,裙摆不起微澜。
“若是不顺天意,便是逆神。”
“那本尊,便做一回逆神者。”
云层深处,雷声开始无声翻涌。
时姣抬指虚点。
云层骤然撕裂,数万道紫金色雷链垂落,犹如神罚枷锁而落。
万座浩瀚无垠的刑台,转瞬间便被雷链缠缚、绞碎!
无数修士大能在雷链狂潮中被轻易抹杀,诸仙似浮萍倒卷,哀鸿遍野。
罡风死寂时,唯她月白裙裾不染纤尘,青玉冠上白纱静垂,如覆雪。
“尔等以天意戮我,若是——
“如今的我,便即天意呢?”
弹幕一片空荡。
还未等新一轮的赞美出现,便见直播画面逐渐黯淡,独留最后一句她的轻声独喃:
“昔日我救的苍生,是否也在此间,以逆神者之名污我清名。”
侍卫长在亢奋激昂过后,才忆起自己站在她的对立面,视角瞬间切换至刚刚被轻易覆灭的诸位修士。
转瞬间,心中便堆砌起一团黑云来。
“逆神者”一词本该成为向时姣讨伐时的口号。
但经此一事,谁再说时姣是逆神者,只会得到他人的讨伐。
论黑白颠倒,操控人心,谁都玩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