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的裙摆宽大繁复，走动时裙袂翻飞，煞是好看。
但时姣只走了几步，便捏了一团云雾，踏了上去。
天上乌云密布，大雨倾盆。
时姣脚下的白云便显得格外晃眼。
秋城百姓有人冒雨出门寻找造船木材，不会抬头，但在家中的百姓借助檐廊的遮挡却看见了这朵白云。
他们惊讶地指向白云，可身旁人还未抬眸，白云便一闪而逝消失不见。
时姣带着直播一直朝前走。
路上她看见许多因洪水而死去的人类，看见无数坍塌的村落，百姓流离失所。
有许多抱着怀中早已没了气息的婴孩的父母，最终选择自尽。
她没有出手帮忙，只垂眸淡漠地注视一切。
这一切甚至是她亲手所为。
‘你觉不觉得我冷血？为了自己的路，埋葬这群人的生命。’时姣的声音极浅极淡。
系统这次认真地喊出时姣的名字：【时姣，只有你成功了，他们才能有一线真正活着的机会，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为剧情结束而丧失一切。】
【虚拟的蝴蝶或许也能搅动一阵袭向真实的飓风。】
【我觉得，这很酷。】
——“一串数据流？好像还挺酷的。”
时姣面上依旧淡漠，和系统说的话里却染了几分戏谑：‘小时萤，学人精，学我翻历史。’
发出难听笑声的系统，轻松揭过这个话题：【这次的结局，我也有参与。我很期待这个由我们亲手制定的结局，能给真实带去怎样的一场风暴。】
【但很可惜，我不能凭借知欢意为你窃取情报了。】
时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都差不多能掌握了。不用可惜。’
春城和秋城由系统负责，在直播面前展露天灾人祸的一幕。
冬城和夏城则分别由付之屿和杜嘟负责，他们需要避开白纯纯和桑晚两位直播携带者。
时姣默不作声地踩着云一路向前。
离开秋城。
穿过雨雪交加的冬城。
越过下着暴雨的春城。
飞过雷雨如柱的夏城。
到处哀鸿遍野，她却依然在朝前走。
「再往前走，就到地图的边界了吧？话说这个地图会有边界吗？」
「姣姣别往前了啊，我害怕」
「内测阶段，世界就算再大也会有空气墙吧？毕竟内测就是在测bug啊！但是如果这个bug被NPC发现的话……」
「汗毛竖起来了，你们说如果她摸到了空气墙怎么办？」
直播外，知欢意微蹙起眉头，随后舒展开来，轻叹一声。
小摇钱树这是要告诉他们，她觉醒了？
不过这个bug公测时得修改好，毕竟立志打造第二世界，怎么能有空气墙这种违反逻辑的存在。
时姣看着苍茫的海面。
只要她再朝前飞一点，就那么一点，她就能在直播的面前展现他们如今正在猜测的空气墙。
但她停住了。
在直播观众的屏气凝神里，她垂眸，转身。
原路折返回秋城。
「明明希望她觉醒，却又害怕她接受不了，明明害怕，却在这个时候又有些失望」
「别想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NPC，就像你会在某一天突然怀疑世界的真假，并去疯狂证明世界是假的吗？」
「被禁锢在一个近乎和真实世界一样的世界里，没人会去怀疑的，也许主播只是想随意逛逛呢」
「突然细思极恐，我们不会也在一个假的世界里吧？」
「……」
这天过后，时姣在直播前一次次地展现这个世界的不真实性，为即将到来的大结局作好铺垫。
不过[无上冠冕]太真实了，根本没有所谓的NPC轨迹固定路线，没有所谓的连树叶降下来的弧度都是规律的等等。
整个世界带着不确定性，没有规律可言。
‘如果没有，那就让它有。’
时姣说这话时，刚漠然走过一个淹死的NPC尸体前。
彼时弹幕已经掀起大片大片「这个世界的时姣太过冷血」之类的话语。
但如今的时姣在经历上个无限流世界关于1000号身份卡反转后，大量粉丝直接化身无脑死忠粉，这些言论被怼的很快就消失不见。
「冷血？没看她自己都不对劲了吗！」
「我粉她这么久，从来没见她这样过，她很大概率处于觉醒的边缘，她现在还没因为崩溃而**，都是因为她是时姣」
「没完没了了？她就算冷血又怎么了？谁规定她就一定要去救人了？而且她怎么救，这一看就是世界要毁灭了，她根本阻止不了！怎么不怪云上？不怪LB？不怪DG？只怪一个身处虚拟世界的NPC！？」
「希望姣姣冷血，支持姣姣冷血，不要再把自己弄得一身伤了」
「守卫者直接对这种没脑子的猪下战帖就行，话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教会了」
这些死忠粉不管时姣做什么，都闭眼支持，完全对人不对事。
他们希望时姣觉醒，而且是完全不带利他属性的觉醒。
这种希望，无关时姣能不能提高别人的精神力，无关时姣会不会包揽救世主的活。
系统这么和时姣说的时候，时姣却说：‘一个好的偶像，不该只让粉丝一味的冲锋陷阵，揽下所有谩骂。’
系统为这句话沉思时，时姣格外骄傲地抬起下巴。
‘我，就是这么好的偶像！’
系统：【……】
【对味了。】
【世界崩溃数值已经到了85%，也就是说有85%的数据现在已经回到了数据海。】
【等到了95%后，世界可能就直接开启倒计时了，你把握好时机。】
当然，如果没开启倒计时，时姣就准备直接切断三个直播的链接，然后把白纯纯和桑晚杀回第一世界。
这样也就相当于大结局了。
浑然不觉的白纯纯和桑晚正在尽力帮助自己和幸存者活下来。
但这不是单纯天灾，而是人为的“天灾”。
天灾终有停止的那一天。
人为的天灾不达到那个人所需要的程度，是不会停止的。
夜半，时姣放出替身玩偶顶替直播，独自一人出去吹风。
雨依旧在下，时姣看见有人类造了一条大船，人类在上面生活。
‘蝼蚁自有蝼蚁求生的方式。’时姣说完，话锋一转：‘我研究一下你的本体，好彻底切断你和知欢意的联系。’
系统没和当初的时平平一样别扭地不愿现身。
几乎在时姣话落，一个泛着白光的光团便落入时姣的手掌。
有了精神力后，时姣能发现自己的精神体里有个异常的存在，那里就是系统的栖息地。
但她并未贸然打扰，给足了系统的安全感。
当初的不打扰，便是方便如今系统的不瞻前顾后。
时姣拿着光团仔细研究，最后用精神力切下了一块。
顿了顿，时姣取出灵泉水，‘浇上去？’
系统：【可以。】
灵泉水浇灌在光团上，没有掉落一滴，全被光团吸收。
‘要契约吗？’时姣笑了笑，‘用我的方式契约，可以让你的身上只会留下我的气息，一劳永逸知欢意的怀疑。’
【主仆契约吗？】系统想到当初时姣契约小粉虫一事。
时姣点头承认，‘不急，距离明天结局，还有一夜的时间。’
她现在并不需要平等契约，但她也不强求。
不过，如果系统不愿，她会有其他办法让它自愿。
系统沉默一瞬，光芒略显黯淡，可很快它自己想通，光芒缓缓亮起，照的时姣面容温柔。
系统：【好。】
时姣没有应声，只是拿着她取下的那一块光团，出现在距离边弋不远的地方。
在没被他发现前，提前布好一个结界后，时姣才出声：
“把它给我。”
浅金色碎发的男人惊讶一瞬，便颔首，取出那只他一直守着的透明玻璃瓶。
青烟在里面乱窜，依然在威胁着：“等我出来，我就把你给吞了！”
“芙浦。”时姣唤完，打开瓶塞。
青烟飞出便想逃离，却被困在结界里只能气愤地乱撞。
时姣看完表演，才开口：“吞了它，别跟我讨价还价。”
芙浦大怒，却还是老实地吞了下去。
时姣晃了晃瓶子，“进来，别让我把你塞进去。”
芙浦磨磨唧唧，却忍不住回怼道：“要不是因为你是西王母，我大魔王才没那么快投降！”
时姣将它塞进去，丢给边弋。
“把它处理掉。等之后的世界，我会去找你。”
“明白！”
时姣去往杜嘟和付之屿那，将小白雪和她当初要给炖盅升级的材料，一并取回放回精神海。
又去了一趟白纯纯那，把她的头发给剃了装精神海。
白纯纯高兴的不行，觉得是自己对姐姐来说很重要。
还没忘记分别在白纯纯和桑晚的脑海中，加固一道烙印。
‘大功告成。’
静候明日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