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月色寒凉如水,乾极宫中檀香袅袅,金丝帐幕低垂,宦官跪伏一地,连呼:“陛下苏醒矣!”
“召百子入宫。”
声音虚弱,却震破夜色。
宦官面露惊色:“陛下,您说什么?”
“孤……孤欲传位三十二子。大禹江山,众子共理。”
“天下已非昔年,孤欲……以子治子,兴我大禹。”
宦官踉跄起身,奔出乾极宫,夜漏三更,京师宫铃乱鸣——
次日清晨,青玉城万人空巷。凡皇室中子女,皆着朝服,齐聚千尺龙阶下。
姬无忌站在最前,披金绣黑蟒袍,神情肃然。
身后,二皇子姬无休,神色自若,唇角挂着讥笑;七皇子姬无戢倚剑冷笑;十九皇子姬无祁低头念佛,状如忠顺;更远处,还有姬无嵋、姬无忧、姬无辰、姬无焘……
皇子三十二人,郡主十七位,皆列龙阶之前。
正午时分,金銮门开启,乾极宫宦官颤声宣诏——
“奉天承运,大禹皇帝诏曰:”
“朕病笃将归天命,然念国之社稷,子孙众多,各有所长,今立三十二子共治之制。”
“长子姬无忌,为中枢统摄,主大政。”
“二子姬无休,为镇南大将军,执兵符。”
“三子姬无仪,为监察天使,巡五省。”
“七子姬无戢,封幽王,管神机营。”
“十九子姬无祁,入御道院,掌礼制。”
“其余皇子各掌一职。”
“若一子专权,众子可共讨之。”
“钦此!”
金口玉音落下,天地一震。
姬无忌目光骤寒。
这不是传位,这是撒下天火之油,引燃帝国末日的一纸血诏!
这是父皇用最后的残命,向整个大禹下的一盘赌局——让三十二子相斗,杀出一个真正的“帝王”。
三日后,京中血雨腥风。
大内一夜死七皇子,尸身残缺,被斩首悬于神策门。
十二皇子毒毙于御马监酒宴,众人皆讳莫如深。
二十六皇子失踪,后人说他被封于铜棺,沉于御湖。
太子东宫门外,三夜火光冲天,乃有夜贼潜入欲刺太子,被东宫宿卫斩杀九人,挖出一炷香长度的令符,赫然印着“镇南军”印玺。
“是姬无休动的手。”
夜春灯紧握佩剑,面色如铁:“再不出手,殿下,您便不配这太子之名。”
柳望舒低声言:“主政不过七日,东宫已失三成兵权。”
“群狼环伺,唯杀得先机者得天下。”
太子默然不语,忽而转身进内殿,提笔于金丝玉册上写下五字:
“血诛诸子令。”
他并未上奏天听,只令夜春灯暗中调动夜鸦军,分五路夜袭各子府邸。
夜半,青玉城血色冲天。
三皇子姬无仪于金陵书院中被乱刀分尸,血溅碑壁。
十七皇子饮宴醉酒,于竹亭中被一名歌姬以钗刺心,惨叫十声不绝而亡。
二十一皇子姬无颜醒来时,已是无头,满床是血。
接连四夜,八子毙命,六人失踪,三子入疯癫。
朝堂无人敢言,宫廷无人敢祭,皇帝久病昏迷,无人知其生死。
天下人皆言:大禹庙堂,已成鬼蜮。
但更深层的黑暗,还未降临。
七日后,姬无休起兵。
镇南军五万兵马北上,声称太子“谋害皇弟,篡位逆命”。
兵锋直指东宫!
而此时,东宫内却只余两千兵马,夜春灯、钟离晟身披重甲,守宫如城。
“殿下,请速逃。”柳望舒衣衫染血,拱手而跪,“臣愿留此殿,断后十日!”
姬无忌一笑。
“孤不逃。”
“孤要在这大禹宫中,让天下人看到,太子不是逃命狗。”
他披上战甲,登东宫之顶,举目眺望南门之外旌旗如林,黑甲如潮。
“孤在此,谁敢渡宫墙一步?”
其声若天雷,震彻云霄。
但他知道,兄弟已化为猛虎,天下已成血海。
这场战斗,不会有仁慈,也不会有兄弟情。
有的,只是——
谁能坐上那柄染满血的龙椅。
五日之后。
东宫陷,夜春灯陨,钟离晟殉剑自刎,柳望舒被斩手擒下。
姬无忌被押入天牢,锁于龙狱之中,黑铁灌骨,冷如蛇吻。
二皇子姬无休登临朝堂,挟皇诏,令百官叩拜:“吾乃中枢代理皇主。”
当夜,百官跪伏如潮。
姬无休坐于龙座,望着万头俯首,忽然笑了:
“父皇,你不是要三十二子共治吗?”
(第287章到此结束,感谢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