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初寒妞拉着路己玉和老赵去镇里的老年康养中心,车上路己玉打了瞌睡,最近他常困,而且饭量减少。
在初寒妞从后山村出发时就通知了老年康养中心,贞向阳又转告了章生,他翘首以盼,在屋内来回踱步,急切之情难以形容。
刚到老年康养中心时,看到这么大规模,又有那么多入住的老人,他以为这个老年康养中心是公立的,有点半军事化管理的架势。
车到达老年康养中心,章生站在门前,注视着从车上下来的路己玉,他快走几步,抱住老人家,泪水悄然落下。
“爸,我是你儿子章生,”章生哭着说。
“好儿子,你妈呢?”路己玉心里却惦着他的老伴。
“我妈在汤阳老家,”章生哑着嗓子说,“我这次来,就是我妈让我找你的,她在抖音上看到你在养老院给老人们讲故事,她认出了你。”
“你妈今年八十八,我和她差五岁,她还活着,”路己玉哆嗦着呢喃道。
那次**本鬼子包围,路己玉引开鬼子,想要刘彩苑趁机逃命,鬼子非常奸诈,留下两个鬼子,其他人去追路己玉。
其中一个鬼子走向苞米秸秆堆,用刺刀往秸秆堆里扎,刀刀贴着刘彩苑的身子,幸亏躲闪开,她一看这样不行,从头上拔下银簪,一步跃到那个鬼子近前,一手抓住他的衣服,一手刺向他的喉咙,他一声不吭就咽气了。
随着刘彩苑把那个鬼子拽进秸秆堆,响声惊动了另一个鬼子,他凶恶地扑向秸秆堆,快到秸秆堆前,刘彩苑将手中的银簪飞出,扎到他的心脏位置,就听他发出一声沉闷声,倒地。
顾不上那么多,刘彩苑往相反方向跑向山林深处,一气跑出去二里多地,从一处山间小道下来,躲进一个村子。
敲开一户老乡家,这户人家是一对上了岁数的老乡,刘彩苑说她是地下党,被鬼子追赶,跑到这里,他们收留了她。
日军封锁严密,她就躲在老乡家,肚子一天天大了,更不能去找队伍,生下了章生,到九月份时日本无条件投降,刘彩苑才带着刚出生的儿子找到队伍,却没有章玉林的消息。
在章生懂事后,刘彩苑常跟他讲他父亲的故事,他坚信她的丈夫没有死,可能改了名字,也可能又找了媳妇,不管怎样,刘彩苑始终嘱咐章生要找到他的父亲,而她一直一个人过,没有再婚。
“我妈说,见到你后,让我一定把你带回老家,”章生说,“她要我一定把你带回去。”
“回不去了,后山村就是我的家,也是我的根,”路己玉深情地说,“我身体不行了,得了肺癌,经不起长途劳顿,那样吧,你带你妈过来吧?”
静静坐在一旁的初寒妞,立刻接话道,“章爷爷,太爷爷走不了远道,那样吧,我开车去把太奶奶接过来,想住乡下住乡下,想住老年康养中心住老年康养中心。”
当晚路己玉也住在老年康养中心,爷俩唠到深夜,老赵一句话也插不上,净听他俩说,有护工照顾着,他也享受到被照顾的待遇。
说好第二天上午十点出发,初寒妞准备路上的用品——水、吃食、以及部分药品,从家开车到达老年康养中心,接上章生,与路己玉道别,他们开往汤阳县。
初寒妞:“章爷爷,你爸被确诊得了肺癌,已经是晚期,我找了一个老中医给看了,他帮着开了中药,也就是维持,不过你爸服药后效果还行,病灶没有再发展。章爷爷,咱见到你母亲,你先不要告诉她你爸得病的事。”
章生:“嗯,我不说,但应该让我妈和我爸见个面了,她老人家等了六十多年,她一直坚信我爸还活着,今生他们有重逢的机会。”
初寒妞:“我想你母亲来后,就让他们老两口住在咱老年康养中心,这养老院是咱自己的,院里还有保健医,每天给把脉量血压,有个风吹草动,马上就可送到医院,一点也耽误不了。”
章生:“我爸享受荣转军人待遇吗?”
初寒妞:“也是刚找回来,为此村里派了护工,每月有工资,享受建国前待遇,不过他在老年康养中心住,我不要他钱,再挣钱也不差他一个人,优待老兵了,想想他们出生入死,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闹革命,他们应该受到善待和尊重。”
章生:“我一到……老年……康养中心,还以为是公立的,现在我更觉得像公立的,哪有住在养老院吃住不花钱的。”
初寒妞:不是不花钱,而是照顾,没要他的钱,咱公司的买卖,咱自个说了算。”
三个小时到达汤阳县,他家住在县郊,一个挺大的院落,一个老太太站在门口向外张望,章生提前给**打了电话。
两只半搭子花狗分坐老奶奶左右,像似两个卫兵,威武霸气地守护着主人的安危。
当车缓缓靠近院门,两只狗上蹿下跳,欢快地冲过来,它们看到坐在副驾驶的章生,它们的主人。
章生:“寒妞,不用害怕,这狗不咬人,老通人性了,你看它们的样子,一定是发现我在车里。”
车缓缓停下,初寒妞和章生下车,刘彩苑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初寒妞,身子钉在原地,等待章生为她解释。
章生低声说了几句,刘彩苑大步来到初寒妞前,“姑娘,您辛苦了,这玉林还派专车来接我。”
来屋里,坐下聊了会儿,章生说他见到爸爸了,但岁数大了,不方便过来,他请母亲去他那儿,这才由初姑娘开车过来接的。
刘彩苑:“你爸可好?”
章生:“老结实了,九十三的人,守家带地没问题,我们商量后还是觉得让你过去好,在家住也行,村里派了护工照顾,我爸他享受荣转军人待遇,每月还给开支。你们也可以住在养老院,是寒妞姑娘公司开的私立养老院,吃住免费。”
刘彩苑:“他现在叫路己玉了?”
章生:“我爸说了,那时组织派他做地下工作,化名叫路己玉,后来就一直叫着,没再改回原来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