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本不想和老萨手底下的人发生冲突,因为两国之间本身并没有什么矛盾,但对方找上门来挨揍那可就怨不得他了。
反正再留在巴格达也没什么意义了,眀天一早刘东就要启程去巴士拉,现在那边被联军占领着,老萨的特种部队想去也是无能为力。
走廊里的枪声和打斗的声音早惊醒了酒店住宿的客人,他们第一时间反应是联军打进巴格达了,胆大的推开门一看顿时发出一阵惊呀,连忙又缩了回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哈布拉惊恐的问道,对方能在瞬间击倒他们四个持枪的人,显然身手也是极为了得。
要知道他们999的特种部队也是擅长格斗搏击及各种**的,没想到对方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将他们打倒,早没有了在巴士上唯唯诺诺,让劫匪吓尿了裤子的样子。
“我的表呢?”,刘东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伸出手腕看了看。
“在阿卜杜勒手里”,哈布拉低声说道,现在他就怕外面的三个人听到枪声冲进来,自己四个人都不是这个人的对手,阿卜杜勒他们也只能是让对方多废几下拳脚的事。
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楼梯上传来“劈里巴啦”急促的脚步声,并伴随着阿卜杜勒“快一点”催促的声音。
“别一一”,哈布拉刚要喊出口,刘东反手一记手刀,一下砸晕了他,随后脚尖一点,向楼梯口冲了过去。
阿卜杜勒一马当先冲上楼梯,手中的枪平举着,随时准备击发。他刚踏进走廊,忽然眼前一花,耳畔风声骤响,手腕猛地一麻——枪竟凭空消失了。
他也算机警,立时知道不好,头一低,猛地朝前撞去,哪知道一双铁钳般的手已扣住他的双肩。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整个人像陀螺般被抡得凌空转了一圈,视野里天花板与地板疯狂交替。
身后的两名同伴刚露头,就见黑影如鬼魅般从阿卜杜勒身侧闪出,两记鞭腿带着破空声狠狠踹中他们胸口。
“呯!呯!”
两声闷响,那两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顺着楼梯滚作一团,撞在转角处没了声息。阿卜杜勒踉跄站稳,正对上一双冷得像冰的眼睛——刘东单手持着他的**,枪口已顶在他眉心。
“表。”刘东另一只手摊开,声音轻得像是索要一杯水。
“表,什么表?”他还有些懵,根本没有明白刘东说的是什么。
“手表”,刘东冷冷的说道。
阿卜杜勒这才明白过来,扶着有点晕的头部四下一看,哈布拉等几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不知死活,而现在能站着的只有自己了。
他摘下戴在腕上不过几个小时的手表连忙递了过去,他虽然是伟大的伊拉克国民革卫军的战士,但安拉不会让它的孩子随随便便的死掉,他还年轻,有活下去的理由。
刘东接过表微微一笑说道“是你自己倒下,还是准备让我打倒?”
阿卜杜勒眼睛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不光华国人懂,外国人也懂。
刘东把枪掖在怀里转身下了楼,楼下的服务员正不停地在胸前划着十字,祈祷真主保佑,看到那个岛国人安然无恙的下楼,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我的衣服买来了么?”,刘东可不想浪费那一千美金,知道这里极度危险,但随随便便的让一千美金打水漂,那他可觉得肉疼。
“买……买来了”,服务员结结巴巴的说道,然后慌慌张张的从吧台拿出一个袋子。
刘东拿着袋子,回头朝偷偷爬起来,探头探脑往下瞅的阿卜杜勒拿着枪比划了一下,吓得带有雀斑的年轻人抱头鼠窜。
巴格达肯定是不能再呆下去了,一旦哈布拉等人苏醒过来肯定会四处抓捕自己,而立刻就跑也不是办法,只要一个电话,出城的路就会被封锁。
刘东看了看刚抢回来的手表,已经凌晨四点了,天马上就要亮了,必须想办法出城,他沿着街角的阴影匆匆朝Karada地区走去,那里是伊拉克的华国城。
哈布拉被阿卜杜勒掐着人中弄醒时,脑袋还嗡嗡作响。他抹了把脸上的汗渍,脸色十分难看。
“那个岛国人呢?”他忿忿的问道。
"跑了长官"带着雀斑的阿卜杜勒羞愧的说道"那小子把我们都打晕了,我的武器也被......"
哈布拉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这辈子还没被人在老巢里耍得这么惨过,更讽刺的是对方居然是个来路不明的亚洲人。
他的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刚一起身,突然觉得肠子还扭劲的疼——那是刚才被那个该死的岛国人一膝撞击的结果。
“把人都弄醒,立刻上报我们行动小组遭到不明势力袭击,对方人数不详,初步估计是联军派出的特工小组”,哈布拉咬着牙说道。
“是,长官”,阿卜杜勒明白,这是哈布拉拿这个汇报当遮羞布,一旦让人知道他们七八个训练有素的人让一个手无寸铁的人放倒,那丢脸的不仅是他们,也是他们整个特种部队。
刘东沿着Karada区的狭窄巷道快速穿行,黎明前的巴格达笼罩在一片灰蓝色的寂静中,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他的脚步轻盈而迅捷,像一只在阴影中潜行的猫。
突然,他的目光被街角一家化妆品店的橱窗吸引——玻璃后面陈列着各式假发、染发剂和化妆用品。他脚步一顿,迅速折返回来。
店门紧锁,但老旧的金属卷帘门在刘东眼里形同虚设。他从怀里摸出一根细铁丝,在锁孔里轻轻拨弄几下,咔嚓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他闪身进入,反手将门又拉了下来。
店内弥漫着淡淡的香粉和香水味,刘东眯着眼在货架间快速搜寻。
几分钟后,他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一顶灰白色阿拉伯传统头巾假发、深色染眉膏、一副老花镜,还有一盒深褐色的老年斑化妆贴。
他点燃了打火机对着墙上的镜子,熟练地调整假发,涂抹染眉膏,贴上皱纹贴片,最后戴上一副老式圆框眼镜。
十几分钟后,店铺的卷帘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佝偻着背、白发苍苍的阿拉伯老人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他穿着宽大的灰袍,背着一个破旧的布袋子,步履蹒跚,时不时还咳嗽两声,活脱脱一个巴格达街头随处可见的穷苦老人。
巴格达早晨的空气很冷,但这并不影响勤劳的华国人早起摆摊,在寒冷的巴格达街头能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连胃都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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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冷气笼罩着街角的老馄饨摊,热气腾腾的大锅翻滚着清汤。刘南穿着米色风衣,匆匆坐下,从包里掏出一沓资料看着。
同事兼好友赵晓芸端着两碗馄饨走过来,皱眉看着她,“你真要去巴士拉?”
刘南翻着资料,头也不抬“嗯,十点的巴士”。
赵晓芸叹了口气,“那边现在打成什么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炮弹可不长眼睛”。说着把馄饨推了过去。
刘南舀了一勺汤吹了吹喝完说道“不是停战了么,究竟那边现在咋回事谁也不知道,所以才得去,总得有人把真相带回来”。
赵晓芸压低声音说“上个月老陈在那边被流弹擦伤,差点回不来,站里又不是没男人了,你一个女孩子干嘛非得冒这个险?”
刘南笑了笑“老陈拍的素材你也看了,糊成那样,主编差点没骂死他,咱们要再这么干,还不得被国内的同事笑话死”。
赵晓芸急忙说道“命重要还是素材重要?再说了,你家里条件好,完全不用出国来遭这洋罪,真不知道你图什么……?
刘南微微一笑,撩了一下耳边垂下的秀发淡淡的说“我要说想挑战一下自己,你一定会说我娇性,但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两人沉默片刻,街边传来自行车铃铛声。赵晓芸搅着馄饨,终于忍不住又开口说道“那边现在断水断电,连个安全区都没有,你一个女记者,万一……”
刘南放下勺子,直视她“晓芸,咱们干这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就是要冲在最前面获得第一手资料,躲在办公室里写通稿,那还不如去当校对。”
赵晓芸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总是这么犟……至少跟站里申请个男同事一起?”
刘南摇头“站里人手不够,而且男的就安全了?老陈不照样挂彩。我小心一点总该行了吧”。
赵晓芸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从包里摸出个小护身符,塞进刘南手里。
嘴里还嘟囔着“我妈从庙里求的……戴着吧,别让我天天提心吊胆的就行”。
刘南捏紧护身符,笑了笑说“行,回来请你吃涮羊肉。”
远处传来早班公共汽车的轰鸣,两人低头吃起了快凉掉的馄饨。
谁也没有注意到,旁边桌子上花白胡须的阿拉伯老头把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听在了耳里。
听到刘南熟悉的声音,伪装成老头的刘东这才想起上次去看刘老爷子时听说了刘南出国作了驻外记者,地点正是在伊拉克。
过后他就把这件事忘了,怎么也没有想到竟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遇到刘南。看来这前大姨姐也是个豪爽之人,竟敢一个人孤身前往战区。
反正自己也是要去巴士拉,暗中保护刘南,当回护花使者的事情责无旁贷,所以在前大姨姐两人吃完早餐后刘东随意地跟在两人身后。
伊拉克前一阶段虽然在打仗,但国内的客运巴士并没有停运,尤其巴士拉是国内的第二大城市,更是毗邻波斯湾的重要城市,与首都巴格达的贸易往来一刻都没有中断。
虽然两座城市之间原来有火车通行,但在战争期间,联军为了切断巴格达通往战区的补给线,早就把铁路线炸毁了。反倒是公路,修修补补的还能通车。
刘东——现在应该说是“阿拉伯老人”——低头混入清晨逐渐热闹的街道,慢慢的尾随着刘南。
不远处,一队共和国卫队的士兵正在设卡检查过往行人,想必是哈布拉他们早已上报。但他们只是扫了一眼这个颤巍巍的老头,便不耐烦地挥手让他通过。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又恢复成呆滞无神的样子,继续拖着步子,缓缓向前走去。
刘南匆匆回到记者站,简单收拾了行李。同事们围上来,七嘴八舌地叮嘱她路上小心,有人塞给她几瓶水和几块干粮,有人坚持要她带上防身的**。她勉强笑着应下,心里却绷着一根弦。
"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情况不妙赶紧回来。"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里满是忧虑,巴士拉还有两名男记者,派一个女同志去也是工作需要。
“放心吧主任,我机灵着呢”,刘南笑着说道。
她拎着行李跳上站里那辆破旧的吉普车,车子颠簸着驶向巴士站。
巴士站比她想象的还要混乱。人群推搡着,叫嚷声、揽客声混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和汽油的味道。
几辆漆皮剥落的大巴歪歪斜斜地停着,车顶上捆着乱七八糟的行李和货物。穿长袍的妇女抱着孩子,面色焦灼的男人拼命往前挤,还有几个士兵模样的人端着枪,懒洋洋地维持着秩序。
刘南护着行李,艰难地往自己要搭乘的那辆巴士挪动。就在她快要踏上车门台阶时,突然撞上了一个佝偻的身影。那是个裹着旧头巾的阿拉伯老人,被她一撞,踉跄着就要摔倒。
“对不起”她慌忙伸手扶住老人的手臂。老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有些皱纹的脸上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用带着浓重口音的阿拉伯语说:"没关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