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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救了我。”丽妃挣扎着半坐起身,眼神复杂地看向暖暖。
“丽妃娘娘慎言,”墨晏辰微微眯了眯眼眸,“是丽妃娘娘本就身体康健。”
他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今日之事,实在怪异。
若传出去,怕是对暖暖无益。
丽妃毕竟混迹宫廷,虽是跋扈,却不傻。
当下明白了皇长孙的意思,她便笑着点点头:“是,本宫身体本就无大碍,方才不过一时激动罢了。”
只是她握着暖暖的手却并没有松开:“不过,本宫倒甚是喜欢这个小娃娃,你叫暖暖?喜欢什么?姨姨送给你好不好?”
墨知蕴在一旁不由扶额。
姨姨?
乱了辈分了。
“暖暖,你别怕,之前是姨姨不好,”见暖暖不说话,丽妃语气中多了几分急切,甚至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姨姨不该凶你,姨姨给你赔不是,好不好?”
说着,她竟真对着这个两岁奶娃娃微微颔首。
丽妃娘娘这番举动,莫说旁人,就连她身旁的宫女都惊呆了。
她跟在娘娘身边这么多年,何曾见过娘娘如此和颜悦色?
暖暖眨了眨大眼睛,似乎能感觉到这个漂亮姨姨现在不凶了,也不再挣扎,只歪着头,大方地摆摆小手:“姨姨没关系呀!暖暖不生气!”
童言稚语,更让丽妃眼眶一热。
“暖暖真乖,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她想着,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总要补偿的。
暖暖却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暖暖不要,娘亲说,不要别人的东西。”
“那不行!你救……”丽妃顿了顿,“姨姨喜欢暖暖,所以姨姨才想送给暖暖礼物的呀!暖暖不要,是不喜欢姨姨吗?”
暖暖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唔……
听不懂。
但她还是咬着指头想了想,大眼睛忽然一亮:“那姨姨可以给暖暖糕糕吗?”
“糕糕?”
“嗯!”暖暖郑重点了点头,“辰哥哥家里的糕糕好次,暖暖带给娘亲和二叔次!”
说完她还重重咽了咽口水,小模样馋得可爱。
丽妃彻底愣住了。
看着这个心思纯净的小人,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她救了自己,却不肯要奖赏。
冥思苦想,所求却不过是给亲人带几块点心。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伸手轻轻摸了摸暖暖的头发,声音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好孩子,真是个好孩子,好,姨姨把宫里最好吃的点心都给你包起来,你带回去给娘亲和二叔,好不好?”
“好!谢谢姨姨!”暖暖立刻眉开眼笑,仿佛得了天大的好处。
“流云,去,把本宫份例里最好的点心都装起来,给暖暖带回去。”
宫女们虽是惊疑,却不敢耽搁。
这一幕,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丽妃娘娘这是……这是转性了?
她何时这般慈爱了?
萧云舒心中疑虑重重,但见此处人多眼杂,她不愿暖暖成为焦点,忙上前一步行礼:“丽妃娘娘厚爱,只是娘娘凤体初愈,需静养,臣女等不便久扰,先行告退。”
得了丽妃准许,墨晏辰牵起暖暖的小手:“走吧。”
……
当晚,皇帝处理完政务,摆驾揽月阁。
丽妃气色虽有好转,却仍倚在榻上,柔声开口:“陛下,今日倒多亏了武安王府的那个小丫头,臣妾这心里……”
“从前是臣妾狭隘,误解那孩子了,陛下,臣妾想重赏武安王府,您看可好?”
皇帝闻言,颇有深意地看了丽妃一眼:“朕也听闻你今日对那丫头颇有不同,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从前最是不喜小儿吵闹的。”
丽妃娇嗔地瞥了皇帝一眼:“陛下又取笑臣妾,今日臣妾见了暖暖,才知世上真有如此灵秀的孩子,臣妾是想补偿……也是真心喜欢那孩子。”
皇帝想起武安王提起那孩子时眼底的笑意,心中对暖暖也多了一丝好奇。
丽妃并无子嗣。
当年她初入宫闱,在承宠不久后,便寻了机会,同陛下直言,说她不喜欢孩童吵闹,这宫中皇子公主众多,也不差她一个生的,求陛下允她逍遥自在。
她这般不图后路的姿态,反而让皇帝觉得轻松放心。
加之她颜色好,这些年来恩宠一直不断。
没有子嗣,既是她的缺点,也恰恰是她的优点。
此刻见她对武安王府的小娃娃展现出难得的母性,皇帝倒也乐见其成,他朗声笑了起来:“既是你的一片心意,赏赐之事,你自己斟酌便是。”
丽妃知道陛下这是默许了她与武安王府交好,心中大喜。
“谢陛下恩准,那臣妾可要好好想想,一定要挑些既体面又合心的赏赐,定要让那孩子好生记挂我才行。”
皇帝点点头,无奈笑了笑。
出宫的马车上,暖暖将那装满点心的大食盒抱在怀里,笑得见牙不见眼。
萧云舒将她搂在怀里,却一路沉默。
暖暖伸出小手摸摸姑姑的脸:“姑姑不高兴吗?”
萧云舒回过神,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暖暖真乖,姑姑没有不高兴,姑姑是在想事情呢!”
回到武安王府,萧云舒一路沉默不语,却抱着暖暖径直走向大哥的院落。
萧云舒到时,萧擎苍也匆匆赶到。
他听闻宫中有变,忧心忡忡,此刻见女儿与孙女安然无恙,一颗心才落了地。
萧云舒将食盒交给魏青菡,深吸一口气,将今日在宫中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说出来。
“父王、大嫂,暖暖只是上前拉了下丽妃的手,没过多久丽妃就醒了。”
她目光扫过床上昏迷的兄长,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可是暖暖都陪在大哥身边这般久了,大哥脉象也日渐平稳,为何迟迟不见苏醒呢?”
这个问题让房间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是啊,为什么呢?
良久,萧云舒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父王,大嫂,我们不能干等下去了。”
“我打听到云鹤老人近日似乎在京郊一带出现过,我想亲自去寻他,请他老人家来为大哥诊一诊。”
萧擎苍又看向床榻上生死不明的长子,长叹一口气:“云鹤老人或许能有办法,只是此人脾气古怪,行踪飘忽,未必肯见你。”
萧云舒的语气斩钉截铁:“无论如何,总该试一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