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臻哥儿眼底闪过一道不明的光:“娘你没听过一句话么?捧的越高摔的越重。如今他不过是一次考得第一,寥寥几人知道,算得什么?”
秦梦逐渐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把他捧成远近闻名的神童,到时候再揭穿他是由简荇帮着作弊的真相?”
臻哥儿夸赞:“娘真是一点就透。”
秦梦喜笑颜开:“还是我儿聪明!……那就由他先得意一会儿!”
有了这么个事,秦梦心情好了不少。
但娅姐儿从女学那回来时,却是阴着脸的。
秦梦虽说更看重儿子,却也不是不疼爱女儿。她赶忙问:“这是怎么了?”
娅姐儿满脸恼的坐在那儿,跟秦梦抱怨:“还不是那一家子乡巴佬回来的消息传出去了。今儿女学里一堆想看我热闹的,明里暗里跟我打听那一家人的事。烦死了!”
秦梦皱了皱眉:“谁家的这么不懂事?”
“您别管谁家的,没有简六,也会有简七简八。”娅姐儿抱怨,“有那样从乡下来的亲戚,我脸上都没光了。感觉她们都凑在一起在看我的笑话。”
简老夫人所在的这支,是简氏族中的嫡支。
简老太爷在京中更是曾经官至一品,简慈更是嫁给了当时还是阜平郡王世子的老郡王。
虽说从前他们这一支曾经受牵连被流放,但后来也平了反,平安回了万州。
别说娅姐儿出生后,就没吃过一天的苦。
就是简老太爷与简老夫人过继简豫山后,也没让简豫山吃过一分苦头。
娅姐儿与臻哥儿更是金尊玉贵的长大。
娅姐儿打从晓事起,就对族里的姐妹们有种天然的优越感。
祖父是致仕辞官的前一品大臣,祖母是一品诰命夫人,姑母是尊贵的郡王妃,母亲掌管着一整个府的中馈,父亲也有功名在身。
这样的身份,就问还有谁!
还有谁!
更何况,娅姐儿打小吃的穿的用的,就比别人更精致更尊贵。
族里就没一个比得上她。
可眼下,新来了一家子乡巴佬亲戚,她这样的天上月,也因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穷亲戚,成了别人茶余饭后指指点点的笑料。
这让娅姐儿如何能受得了?
娅姐儿拉着秦梦的手撒娇:“娘,要不,把他们一家分出去单过吧?”
娅姐儿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对,您去跟祖母说,把他们分出去。这样旁人也不会觉得他们跟咱们是一家子了!”
饶是秦梦觉得自己向来够大胆了,却还是被娅姐儿这神一般的提议给搞的倒吸一口凉气。
“娅姐儿,你疯了吗?”秦梦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疼,“你祖母这两天多高兴你又不是看不见。那是你祖母等了几十年的亲儿子一家。把他们分出去?”
娅姐儿撒娇:“娘,可我真的不想跟那些乡巴佬在一个府里住。你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还碰到拙梅带着人往池子里放什么草鱼鲤鱼鲫鱼!说是六小姐喜欢!……真就是乡巴佬,旁人家往池子里放鱼,不都是放锦鲤么?就咱们家,放草鱼鲤鱼这些,笑死个人了!”
说到这,娅姐儿忍不住又抱怨几句,“拙梅也是,堂堂郡王府掌事,也跟着那些乡巴佬瞎胡闹。”
秦梦听得心烦无比,伸手阻止女儿继续抱怨:“行了行了。这些抱怨的话在我这说说也就算了,出去可不能乱说。左右你身份摆在这里,旁人嚼你舌根,你只管打回去就是了。”
娅姐儿不高兴的噘了噘嘴,不情不愿道:“……知道了!”
简豫山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妻子眉头紧锁,女儿噘着嘴,儿子在一旁笑的古怪。
简豫山吸了口气:“这是怎么了?”
秦梦低眉顺眼,话里却都是抱怨:“……是二哥那一家子。”
她刚说了几句,简豫山便脸色不愉的打断了她:“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夫人,你怎么也糊涂了?二哥是母亲的亲儿子,他在母亲心里的地位无人可替代。眼下你要做的,是顺着母亲,别让母亲再费心神,以为咱们三房不安分,要坏了这个家的和乐美满。”
话说完,有人过来禀告,说是外院死了两个丫鬟。
秦梦脸色微微一变。
那两个丫鬟,正是先前在简老夫人面前嚼舌根,让简老夫人知道慕衍病逝一事的人。
简豫山神色不变,只淡淡道了一声“知道了”。
没再说旁的。
倒是臻哥儿,在饭后,同简豫山单独聊了会儿。
简豫山看向臻哥儿的眼神倒是带上了几分赞赏。
入夜,秦梦让人给简豫山送了温补的汤水,问他几时回屋休息。
简豫山却只道还有事,晚上不回院子了。
秦梦没多想。
简老夫人他们这一支家风纯朴,男子满四十无子才能纳妾。
秦梦膝下已有一子一女,简豫山身边只有一个伺候的通房,那通房老实巴交的,跟了简豫山多年,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年已经没了什么恩宠。纯看在从前伺候的情分上,秦梦也懒得为难那通房。
简豫山晚上不回来,那只能是忙事情,总不可能是去妾那儿歇息。
……
珠珠睡了个好舒服的觉。
她虽说还住在盼归院里,却是自己一间屋子,每晚上都乖乖的跟阿娘告别,然后回自己屋子睡。
她的床,是红木雕刻的拔步床,床上铺着的被子都是上好绸缎做的,跟睡在锦绣堆里没什么区别。
眼下虽说已是春日,但天气乍暖还寒的,齐容娘心疼珠珠,珠珠房里的银霜炭是一直烧着的。
小孩子不宜熏香,外间的桌上,便一直摆着柑橘类的果子,屋子里都是淡淡的柑橘香味。
珠珠迷迷懵懵的坐在被子里,人还没醒神呢,年长稳重些的那个丫鬟清宓已经笑着端着温水过来了,让珠珠润润嗓子。
珠珠这会儿刚醒,旁人说什么她做什么。
她就着清宓的手,饮了一口温热的水,自有小丫鬟捧了痰盂上来,让珠珠把水吐出来。
珠珠人还迷糊着,喉咙一动,水便咽了下去。
那小丫鬟“哎呀”一声,似是想说什么,只是还未说出口,清宓便看了她一眼。
那小丫头便把话都咽了回去。
清宓这才笑着柔声同珠珠道:“六小姐,今儿族里有几位与您年龄差不多的小姐会过来玩,您看,奴婢为您梳个利落的方便玩耍的发髻,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