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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妹不用这么大声,这里的人都听到了,就是不知二妹妹需要多久才能安抚好灾民?”
姜梨顿住却没扭头。
她的声音带着蛊惑,与姜鸢的气急败坏相比,才是真正操控人心的那一个。
胡茂才低着头,心中想着姜鸢果真蠢,就连如今的赈灾大臣都不敢打包票说能安抚住灾民。
姜鸢却发了这么重的誓,她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还是没见识不知道灾情之下的灾民有多恐怖。
大概是后者。
胡茂才心里想着,只听姜鸢又说:“最多一个月。”
“哦。”姜梨耸耸肩:“那我等着看,希望二妹妹不要那么快被打脸。”
“不会的大姐姐!”姜鸢语气很重,眼睁睁的看着姜梨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她胸腔中的气愤依旧没平息。
“殿下?咱们走吧,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身侧的魏瞻似乎不比姜鸢好到哪里去,只是他眼底的情绪很复杂。
说不清楚是气愤还是不满,又或者是,不甘?
姜鸢浑身一僵,提醒他:“天马上就要黑了。”
“鸢儿。”魏瞻脸色很淡,他背着手,到底不如以前那般对姜鸢热络了:“父皇的封赏,你必须得到,这事关乎着江南赈灾人选。”
派去江南赈灾的人选初步定了两个。
其中一个是魏珩的人。
虽说赈灾他跟魏珩谁都不能亲自前去,但他们手底下的人去了,立下的功劳就是他们的。
所以关乎着这一场较量,姜鸢扮演的角色便重了许多,尤其是她呈现的那些策略,发挥的效果如何,更是至关重要。
“殿下放心,鸢儿都明白的。”姜鸢冲着魏瞻笑了笑。
魏瞻低头睨着她,良久,这才道:“走吧。”
他转身离开,姜鸢忙跟上,心中想着封县主的事拖延不得,必须要在这几天安抚住灾民。
否则封赏的事就要石沉大海了。
相应的,她要面临的问题是如何筹钱,看样子,除了胡氏,她还得叫张晚音帮帮忙,多弄一点银子来。
太极殿。
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中焚着安神香。
香雾袅袅,飘散在大殿之中,略过清红漆金龙头手圈椅,又拂过皇帝的眉眼。
将他眼底的那一抹漆黑蕴的更加深沉。
“陛下,永乐郡主跟慈安县主还有郑大姑娘到了。”
小太监的通禀声打破了殿中的沉寂,也叫跪在地上的何修打了个寒颤。
他抵达太极殿面圣时,还以为燕家的人一定会比他提前一步到。
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毕竟他请求面圣时便说了京东第一码头上的事。
“叫她们进来。”皇帝声音幽沉,听的何修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呼吸都短了半拍。
“臣女,见过陛下。”
姜梨跟燕蕊的身影走进大殿中,她们下跪请安,燕蕊直接开门见山:
“陛下,永乐有事要回禀陛下。”
燕蕊的语气很慢,将京东第一码头上的事都说了。
她话落,何修没敢吭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后背的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
何宇那个孽障,竟敢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何修,你怎么说。”皇帝的声音分不出喜怒。
但胡茂才知道,他越是这样,便越代表生气了,且还是气急了。
何家背后站着裴家,皇帝不是气何宇跟何家,而是在气裴家。
帝王恩宠,当臣子的更要低调谦虚,裴家恃宠而骄,总有一日,会令帝王厌恶,绝了恩宠。
“陛下, 都是那孽子口出狂言,陛下明察,臣对陛下忠心耿耿。”
何修的头死死的扣在地上不敢抬起。
他几乎不敢看皇帝的眼睛。
“陛下,百草堂当时围满了人,那些人都是人证,臣女跟燕姐姐并没有说谎。”姜梨抿了抿唇。
她惶恐不安,跪在大殿上也显得心神不宁,好似十分害怕惊恐。
皇帝一顿。
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裙有些凌乱,裙摆脏污不堪,拧眉问:“慈安,你这是怎的了。”
“陛下,来京的路上,有一伙人刺杀我们,好可怕,就连燕家军都招架不住。”
皇帝问姜梨,姜梨没哭,反倒是郑月哭了。
她眼圈发红,鼻头也红,十分委屈;“陛下明察,我们差点死在了来京的路上。”
“有人要灭我们的口!”
刚刚燕蕊也说了在百草堂门前,何满要命人捉拿她们,话里话外何满要堵她们的嘴。
再听郑月提起被刺杀一事,很难不叫人怀疑这是何家人做的。
“陛下,臣的长子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求陛下明察啊。”何修喊冤。
皇帝猛的抄了一个奏折甩向他:“你给朕住嘴!”
何家当他是傻的么。
谁对谁错他会分不清。
再者说, 燕蕊的性子他还不了解么,若非何宇说了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燕蕊的反应不会这么大。
“就是不知那些杀手是什么人,竟有如此神通,叫燕青燕楼都挂了彩,莫非是神兵!”
姜梨一边倒吸凉气一边说话,皇帝瞬间眯起眼睛:“胡茂才,还不快宣太医来。”
看姜梨那样子,只怕是受伤了,一直用手按着自己的胳膊,皇帝注意到了。
“是。”胡茂才也有些心惊,他没想到姜梨等人居然经历了这么多。
“陛下,京东第一码头乃是漕运的重地,关乎着本朝的经济命脉。”
燕蕊神态焦急。
皇帝见她如此,眼底泄出一丝软意:“你们都是姑娘家,先宣太医给你们瞧瞧,胡茂才,还不快去。”
“是。”胡茂才匆匆走出大殿,没一会,章易就来了。
“快给这三个丫头瞧瞧。”皇帝眼底深意连连。
姜梨知道他猜忌多疑,想看看她们是否真的受了伤。
好在章易是自己人,她们为了将戏演的逼真,也下了一番功夫。
“臣遵旨。”章易放下药箱给姜梨等人检查。
渐渐地,他皱起眉头,低声道了一句:“县主,得罪了。”
说着,掀开了姜梨的衣袖,露出衣袖下那狰狞的伤疤。
“嘶。”胡茂才倒吸一口凉气。
姜梨伤的竟如此严重,那伤深可见骨。
燕蕊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阿梨对不起,我又叫你受伤了,是我又连累你了。”
燕蕊是真心疼啊。
她心疼姜梨对她自己下手太狠了。
“陛下,慈安县主伤势过重,这伤口上,有毒。”章易眼瞳一缩,他看了姜梨一眼,姜梨微不可察的冲他点点头。
他转过身,对皇帝叩首:“这毒下官一时也验不出,还请陛下容臣将慈安县主带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诊治。”
他话落,姜梨一脸苍白满头大汗,似终于撑不住,也似一直绷着的弦断掉了,身子软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快来人,将慈安带去萃华宫!”皇帝猛的站起身,五指撑在龙案上,脸色骤然降到冰点,骇人异常。
姜梨燕蕊被人刺杀,刺客的身手比燕青燕楼还要好,且,看样子,对方对姜梨下了死手。
注意,是姜梨,而非燕蕊,一来燕蕊有身手,要是她受了重伤,皇帝还会怀疑。
但受重伤的是姜梨,皇帝的疑虑便打消了,同时更加怀疑裴耀!
因为裴耀手上握着他的龙游卫不说,上次在御书房,季宵的话叫他一直怀疑。
季宵说裴耀手上有比龙游卫更加厉害的暗势!
今日一看姜梨的伤,皇帝信了,裴家的恩宠,也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