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廉价出租屋内，弥漫着泡面和灰尘混合的酸腐气息。
墙壁斑驳，窗框锈蚀，与柳如烟曾经居住的，充满香氛与奢侈品的豪华公寓判若云泥。
家族因她而蒙羞，彻底切断了对她的经济支持，曾经的好友们避之不及。
柳如烟只能蜷缩在这座城市最阴暗的角落，依靠打些零工苟延残喘。
这段时间，柳如烟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廉价衣物，曾经精心打理的秀发如今枯槁地贴在脸颊旁。
昔日引以为傲的容颜，如今只剩下浓重的黑眼圈和无法消弭的憔悴。
现在的柳如烟，就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麻木地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
面前那台小小的、画面不时闪烁跳动的二手电视机，是她与外界仅存的微弱联系。
电视里，正在紧急插播全球新闻。
画面中，正是那片被深渊魔兽军团蹂躏，几乎化为焦土的区域。
媒体记者用激动到颤抖的声音，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刚才发生的、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神迹：
“……难以置信！观众朋友们！我们刚刚目睹了神迹！”
“是天道帝皇！他再次降临了！面对那些足以毁灭世界的恐怖存在，帝皇陛下仅仅……仅仅推出了一掌！”
镜头疯狂拉近，试图捕捉那毁灭军团湮灭的瞬间。
却只拍到一片突兀的、过于“干净”的空旷地带，仿佛那里的一切都被一只无形巨手彻底抹去。
“一掌！仅仅一掌！所有敌人，灰飞烟灭！这就是天道帝皇的力量！这就是我们人类的救世主！”
记者情绪激动嘶吼着，充满了狂热与崇拜。
紧接着，画面切换到了专家分析环节。
一位白发苍苍、被誉为古武泰斗的老者，对着镜头，激动得老泪纵横，声音哽咽：
“天道无极……无极啊！老夫研习武道一生，今日方知何为‘道’！帝皇陛下并非在使用力量，他本身就是‘道’的化身！”
“那一掌，并非能量的宣泄，而是……而是法则的体现！是‘存在’与‘虚无’的定论！陛下他……他即是天道行走在人间的显化啊！”
另一位著名的能量学权威专家，也颤声补充说道：
“根据我们刚刚捕捉到的，几乎微不可察的天道之力涟漪分析……”
“帝皇陛下那一掌，来自于宇宙最本源的规则层面的力量属性！是？光的能力吗？他并非消灭了敌人，而是……从根本上‘否定’了那些灾变体的‘存在资格’！这是神才拥有的权柄！”
天道无极，帝皇本身！
这八个字，如同八把烧红的钢锥，狠狠刺入柳如烟的眼眸，贯穿她的耳膜，直抵灵魂最深处！
柳如烟浑身猛地一颤，手中的半块干硬面包掉落在地，她却毫无察觉。
只见她用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尊虽然已经消失，但其伟岸身影仿佛仍烙印在天地间的金色帝皇，盯着专家们那激动到扭曲的脸，听着他们用最崇高的词汇去描绘、去定义那个存在。
林凡……
那个曾经被她视为平凡无奇、甚至有些孤僻可怜的男生。
那个被她轻易偷走了珍贵帝皇腰带的同学。
那个在柳如烟眼中，除了拥有一个奇怪变身器外，一无是处的普通人。
他……他竟然是……
“天道的……本身吗？”
柳如烟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破碎不堪的气音。
一股无法形容的、足以将灵魂都冻结的寒意，从尾椎骨沿着脊柱瞬间冲上天灵盖！
柳如烟想起了自己偷走召唤器时那隐秘的窃喜。
想起了在林凡面前那种隐晦的优越感。
想起了将召唤器送给吴天凡时，那种自以为攀上高枝的虚荣。
更想起了林凡在她乞求原谅时，那漠然的眼神，以及那句将她打入地狱的审判——“一次是小偷，这辈子都是小偷。”
原来，她偷走的，不仅仅是一个道具。
她亵渎的，是一位行走在人间的天道！
柳如烟试图用世俗的价值观去衡量的，结果对方是一个她连理解其亿万分之一都做不到的至高存在！
天道化身！
“哈哈……哈哈哈……”
柳如烟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空洞，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自嘲。
笑着笑着，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冲刷出狼狈的沟壑。
柳如烟承认，她后悔了。
后悔得肝肠寸断，后悔得灵魂都在抽搐。
如果……如果当初她没有鬼迷心窍……
如果她能对林凡好一点，哪怕只是保持着最基本的善意……
那么现在，她是否还能拥有靠近那份光芒的资格？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
然而，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柳如烟亲手葬送了一切。
她不仅失去了财富、地位、名声，更失去了一个可能触摸到天道正义本相。
甚至说，是能见证宇宙终极奥秘的，亿万年都难逢的机缘！
这种损失，远比她失去的所有物质东西加起来，还要沉重千万倍！
这种悔恨，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将伴随她剩余的全部人生，永无止境。
柳如烟瘫软在地，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像一只被遗弃的野狗，失声痛哭起来。
窗外是渐渐恢复秩序的城市，是人们劫后余生的欢呼，是关于天道帝皇的新一轮狂热信仰。
而在这间昏暗的出租屋内，只有无尽的悔恨与绝望，在无声地啃噬着一个曾经耀眼、如今却早已黯淡无光的灵魂。
柳如烟终于明白，有些过错，一旦铸成，便是永恒。
在真正的天道面前，现在的她，连忏悔的资格，都显得如此廉价和可笑。
天道无极，帝皇本身。
而这八个字，也成为了柳如烟余生，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与讽刺。
“人生……”
“真的没有重头戏吗？……”
柳如烟喃喃自语念道，眼神中，依旧还是充满着不甘的泪水。
只是怪自己当初的贪念，毁了自己的一生。
偷窃罪，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会被看不起的存在。
而她，却偏偏犯了一次这样致命的错误。
无可奈何！被偷窃变身器的人，竟然真的是天道纯血帝皇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