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丽娜看着张春华，张春华气得眼睛喷火，还嫌没骂够，“早知道你这么不孝，当年我就该把你丢了！还把你养到这么大！”
周丽娜一点也不动气，“你就当我死了吧。”
她这态度就像烈油烹猛火，把张春华气得理智全无，她指着周丽娜，脑子完全被愤怒接管了，什么话狠就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就不该养你这么大！”
周丽娜从小，张春华骂她，就总是说她养不熟。她之前也没有怀疑过，今天再听张春华这么骂，周丽娜心里不禁浮上疑惑。
不该骂“不该把你生下来吗？”什么情况下，才会骂养不熟呢？捡回来的就会骂养不熟。
周丽娜看着张春华，张春华瞪着她。
杜怀义和杜信义听见张春华的骂声，一个跑进来看，一个跑出去找人。
“阿姨！”杜怀义跑进来，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张春华，随即朝周丽娜跑过去，他想一想，还是觉得不安全，又把柜子上的鸡毛掸子拿了过来，当做防护武器。
张春华看到拿着鸡毛掸子的杜怀义，朝周丽娜冷哼，“你就帮别人养孩子吧，也不是个能养熟的！”
周丽娜看着张春华，问她，“那我也是你捡回来养的吧？我不是你亲生的吧？”
张春华吃了一惊，瞪着周丽娜。
她这个反应太不同寻常，答案几乎呼之欲出了，周丽娜也诧异，难不成她真不是亲生的？
可是为什么前世直到她死，也没有听张春华说起过？
“我真不是你亲生的？”周丽娜追问。
理智逐渐回神，张春华意识到自己盛怒之下泄露了秘密。
两人四目相对，张春华看到周丽娜的眼神了然，似乎洞悉了一切。
她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亲不亲生的又怎么样，我算是白养你一场了！”
也算是变相地承认了。
即使心里已经想到了这个可能，听到张春华这么说，周丽娜还是忍不住震惊。
她从来不知道这个事情，如果她不是张春华亲生的孩子，那她是谁？
“那我父母是谁？”周丽娜问出来。
张春华看着周丽娜，突然发出一阵冷笑，到这个时候，张春华也明白了，周丽娜已经完全脱离了他们这个家庭了。
“你就死了心吧，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你的。”张春华冷酷地说道，顿了顿，张春华又说道：“我养你这么大，也是付出成本的，你既然不念恩情，我跟你也没什么情义好讲了，你把我们抚养你的花费，补偿给我，我们就两清了。”
张春华过来的时候，只是想来质问周丽娜一顿，没想过弄成这样，但是事已至此，张春华也不能白养了周丽娜一场，她得把付出的成本收回来。
周丽娜也没有异议，说道：“你说个数。”
她心里的震惊还没有完全消失，以前只以为张春华两口子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被他们伤透心，周丽娜只想跟他们少来往，但因为他们是自己的父母，所以等他们需要赡养的时候，周丽娜也不会逃避责任。
可现在突然间得知他们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张春华索要补偿，也合情合理，周丽娜愿意支付，不过是有条件的。
张春华咬牙，说了一个数。
“一万块！”张春华说道。
一万块，多少家庭全家的存款都没有一万块，张春华拿着一万块钱，再养十个周丽娜，也养大了。
周丽娜没有讨价还价，但是提出了一个条件，“你告诉我，我的亲生父母在哪里，我就给你补偿养育费。”
“你休想！”张春华一口回绝，“我怎么知道谁是你的亲生父母？我从外面把你捡回来的。”
周丽娜盯着她，她感觉张春华在说谎，她一定是知道的。
“你什么时候把真相告诉我，我就什么时候给你补偿。”周丽娜说道。
张春华指着周丽娜大骂：“就知道你是个白眼狼，我从外面把你捡回来养大，我怎么知道谁是你的亲生父母，你就是不想给我补偿，才给我出难题。”
“你知道。”周丽娜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告诉我，我就什么时候给你补偿，不然你想都不要想。”
杜怀义愣愣地看着两个大人，他小小的脑袋已经懵了，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完全理解，阿姨的妈妈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吗？怎么回事？
杜信义没找到他爸爸，跑到隔壁找来了杨大嫂。
杨大嫂没工作，天天在家做家务，种菜。她捡了一些柴火回来，在门口就碰到了一脸焦急的杜信义，杜信义就把她给喊来了。
“怎么了？”杨大嫂听杜信义说有人欺负**，赶忙跑过来，一进门发现不是想象的那样，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在周丽娜家里，气氛不太好。
张春华瞪一眼杜信义。
杨大嫂走到中间来，她见过张春华，不过想不起来了，问周丽娜，“怎么了，丽娜？”
周丽娜说道：“没事，就是我养母突然来了，态度不友善，把孩子吓到了。”
张春华瞪向周丽娜，她接受这么快？养母都叫上了。而且她怎么一点也不遮掩，不怕人知道？
杨大嫂看向张春华，“有什么话好好说，丽娜怀着身子，可不能受惊呀。”
张春华气哼一声，“我跟这种无情无义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周丽娜，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养育费补偿给我，我就上部队要说法去！”
张春华的威胁没奏效，周丽娜说道：“你只管去吧，我又不是部队上的人，部队还管得了我？我倒要提醒你一下，部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撒泼的，别说我没提醒你。”
张春华气哼哼地走了。
周丽娜这才对杨大嫂说道：“真是麻烦你了，杨大嫂。”
“麻烦什么呀，这邻里邻居的，不就是要互帮互助吗？”杨大嫂虽然是乡下来的，但是对周丽娜的事情并没有瞎打听，她不是多嘴多舌的人。
“你家要不要柴火？可以做引火的引子，给煤炭生火用。”
煤炭要生起来，可不就得一点点柴火引燃吗，杨大嫂刚刚太着急，都没把柴火放家里去，直接就拿到周丽娜家里来了。
周丽娜是需要，不过她不好意思白要，杨大嫂辛辛苦苦捡来的。
“大嫂，谢谢，我家买了一些，够用。”周丽娜说道。
杨大嫂指一指外面的院子，说道：“在外面呢，我都拿过来了，懒得拿回去，我家里多得很，那山上的柴火没人去捡，到处都有，我捡了好多回家，码成小山了。”
杨大嫂说起自己捡的柴火，脸上放光，自从她来了，发现后面的山上有柴火捡，家里就很少再烧煤，一个冬天下来，省了煤炭钱。
杨大嫂还是把她捡回来的柴火给周丽娜留下了，周丽娜不好意思，捡了几块年糕，给杨大嫂包着，让她拿回家去吃。
之前打了年糕，周丽娜也给周围的邻居都送过，不过一家也就送个两三个。
杨大嫂回家去了。
周丽娜也没去收拾那捆柴火，她让孩子们出去玩，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消化她身世的消息。
须臾，周丽娜站起来，她得去一趟周丽萍家。
给孩子们打好了交代，周丽娜才出门去了。
她来到周丽萍家。
周丽萍还没开始上班，她们要正月初八才上班，今天在家里把一家人的衣服洗了，洗完了打算拿到周丽娜家的暖房烘干。
今天周丽娜的婚纱店也开门了，今天有婚纱订单，也有化妆的，其实从正月初四就有了。
因为单子只有两个，周丽洁和张圆圆各自去新娘家里化妆，这种**，价格要多收十块。
即使多收十块，新娘也愿意出这个钱，毕竟方便，而且要是妆容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得到解决。
周丽娜到的时候，周丽萍正洗衣服呢。
“大姐！”
“丽娜，过来了啊，快坐，吃饭了吗？”周丽萍问，又看她只有一个人，“两个孩子呢，怎么没一块过来？”
周丽娜过来是有事情问周丽萍，就没带两个孩子。
“大姐，我有个事情要问你。”
看周丽娜神色严肃，像有什么大事发生，周丽萍赶忙把手洗了，这才跟周丽娜一块坐到了炉子边。
“今天我妈过来了。”周丽娜把事情复述了一遍。
周丽萍听得目瞪口呆，失声道：“怎么可能？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事呀！”
周丽娜看着她，周丽萍比她大四岁，如果周丽娜真是捡回来养的，周丽萍一家应该会知道，“当年她到底有没有怀孕呢？总不能凭空冒个孩子出来吧？”
周丽萍虽然比周丽娜大一点，但是当年她也只是个小孩，哪里记得住这个事情，知道这个事非同小可，周丽萍说道：“我回家去给你问问。是不是婶娘气急了，乱说的？要是真有这个事，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露呢？”
周丽娜也觉得奇怪，前世她也活到三十多岁，也没有听说过这个事情。
周丽萍当天就回娘家去了，连洗到一半的衣服都顾不上。
回家去一问，当年张春华是怀孕生产的，还是在医院生的。
周丽萍已经征求过周丽娜的同意，把张春华说周丽娜不是亲生的话给她父母都说了。
周丽娜的大伯和大伯母都纷纷表示，这肯定是张春华乱说的，周丽娜就是她亲生的孩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当年丽娜出生之后，我还去医院看过呢。”大伯母说，“丽娜出生就长得很漂亮，我记忆深刻，从医院回家，我也经常去看她，如果有变的话我，我早就发现了，像丽娜这么出生就漂亮的孩子是很少见的。”
周丽萍也有点糊涂了，回来把经过说给周丽娜听。
“会不会是我婶娘气急了乱说的？我妈都说她去医院看过你的。”
周丽娜也有点困惑了，如果她是亲生的，张春华何至于这种态度呢？
今天周丽娜一直在想她从小张春华对她是什么态度。
家里还有个周丽洁，比周丽娜只小一岁多。从小，张春华明显是更偏爱周丽洁的。
那时候张春华没有给过周丽娜什么母爱，所以周丽娜才会跟舅妈郑月华的关系更好，就连舅妈郑月华，对周丽娜的态度都比张春华好。
以前周丽娜没往这方面怀疑过，现在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如果我不是亲生的，就一定是在医院的时候，就替换了。”周丽娜说道。
周丽萍却觉得不太可能，“不太可能吧，婶娘没有道理要换自己的孩子啊，你又是个女孩，值得换吗？”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是这样，如果说是因为重男轻女而替换孩子，那也应该是用男孩替换女孩。
周丽娜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
事实是什么，只有张春华自己知道了。
周丽娜又给周丽洁家楼下的电话亭打电话，找周丽洁。
周丽洁也在家，听到楼下喊自己接电话，就赶忙跑下去了。
周丽娜在电话里，把这个事情给周丽洁也说了。
张春华跟周丽洁关系好，说不定会告诉周丽洁。
周丽洁也连呼不可能。
“怎么可能啊，我看妈说的是气话。”
“不会的，她说的是真话。”周丽娜从张春华的反应看出来，她说的不是假话不是气话。
“你跟她关系好，你什么时候去套一套话。”周丽娜说道。
周丽洁挂了电话，当天就跑回家去了。
“妈，你说的是气话吧？丽娜怎么可能不是你们亲生的孩子？”
张春华回家之后，也反复想过了，事到如今，也没有必要隐瞒，反正周丽娜跟他们也像陌生人一样。还不如找周丽娜要一笔补偿，这么多年，总不能白白付出。
“不是气话。”张春华说道，“刚好你来了，你去帮我找周丽娜，让她付我一万块，作为养育她的补偿。”
“一万块？”周丽洁音调拔尖，“你想什么呀？一万块，你以为你用什么把人家养大的？”
“你管我用什么养大的，反正我对她是不是有养恩？不然她能长这么大？早就活活饿死了！”张春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