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晚意道:“让他去暗香楼里寻一个叫红蔓的女子……”
边说着,边对珍珠道:“去二百两银子交给翡翠,二十两给王远,余下的一百八十两给红蔓。托王远告知对方,现在可以出发去平江府了。”
“是!”两个丫头各自应下。
冷风呼啸而来,涌入廊下,扑向闭合的窗户。
翡翠道:“夫人可是要派人去楚大人身边?”
“嗯!”薛晚意应声,“他身边有扈从,继续让王风和王雷跟着,时间长不说,也不方便。”
“是要去楚大人身边吗?”翡翠好奇。
薛晚意懂了她的意思,笑道:“提前让人安排进府衙,而非做妾。他好歹是薛明绯的夫君,我若在背后设这样的局,对薛明绯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似是在感慨什么,“被自己人背刺的滋味,只需一次,便能让你变得再难信任任何人,等于间接的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甚至是成为毁掉一个人的诱因。”
不能那么做的。
房外,廊下。
叶灼手肘撑着轮椅扶手,目光带着略显浓稠的情绪,很快消失。
抬手做了个手势。
叶安了然,敲开了房门。
**
暗香楼。
王远找到了红蔓。
本以为对方是楼里的妓子,没想到是在后宅里劈柴担水的粗使女娘。
容貌普通,属于融入到街头巷尾,不会被人注意到的那种。
但作为女子,却有一把子力气。
“人给你了,她赚不到钱,只能感谢粗使的活计,好歹养了她几年,工钱是没有的。”
红蔓和王远谁也没说什么。
却见红蔓扔掉手里的劈柴的砍刀,道:“意娘子让你来的?”
王远点头,“除了她还有谁会寻你?”
“没别人。”红蔓道,“去哪里?”
两人从后门离开暗香楼,红蔓对这里没有丝毫的留恋。
四年前被亲爹卖进这里,也亏得她长得一点都不出挑,这才能在暗香楼有一处相对安稳的容身之处。
只需要挑水劈柴,守着灶间的炉灶烧水就好,虽说吃的很差,好歹没饿死,足够了。
现在更是能离开这个地方,以她的力气,不担心活不下去。
王远带着她回到自己的住处,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
“娘子给你的。”
红蔓看了看,愕然抬头,“这么多?”
她虽然不识字,可银票还能不认识吗?
简单的字,尤其是银票上的字,可是识得的。
“总计一百八十两银票,都是给你的。”
王远道:“其中有二两碎银子,给你平日里花用,余下的还是银票,日后亟需银钱,可以自己去兑换。”
“过两日,会有一行人前往青州的平江府,那就是你的目的地。”
红蔓把银票小心翼翼的放入胸口,听着王远的叮嘱。
“到达后,你去永贵巷的刘府寻他们的当家,对方会安排你进入府衙当差,职务是平江府刘管事的远方外甥女。”
红蔓在楼里见惯了一些勾心斗角,道:“然后呢,让我干啥?”
“盯着明年即将到任的府尹,其他的听刘管事的便好,你在那边,契书是活契,至少三年,至多六年,等那位被调走后,你就自由了。”
王远道:“娘子允了你每月二两的月俸,额外的,刚才给你的不算。”
红蔓喜滋滋的点头,“放心吧,别的可能做不到,盯人,我擅长。”
能在暗香楼里平平安安度过这四年,她就信奉少说话少管闲事。
当然,也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懂得及时避开危险。
“如此,过两日我便送红蔓姑娘离京。”
红蔓自然无不答应。
她对京都可没啥好感,被卖身的地方,指望她能多喜欢。
安顿下红蔓,夜色浓重时,王雷再次出现。
手里拎着两坛酒和几个油纸包。
打开,里面是卤羊肉和炒豆子,下酒的好东西。
“不回去保护夫人?”王远打开酒坛,给两人各自满上。
“王风回来了,国公爷也在那边,不耽误。”王雷喝了办完酒,喟叹一声,喊了句“爽”,“这娘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你不知道?”王远抬眉看了他一眼,“早两年夫人随手为她解了围,之后就成了她的恩人……”
咀嚼的动作微顿,似乎明白他的想法,道:“人我查了,有点机灵,但不油滑,对夫人就纯粹的因那一次帮忙而心生欢喜,这次的任务不会危及她的性命,还有月俸可以拿,没问题的。”
“最好是。”王雷道:“那位楚大人,可是清俊不凡,就怕把她给勾的失了分寸。”
王远:“……”
别说,他还真没想到这种可能性。
眨眨眼,迟疑的开口,“应该不能吧?”
“见过楚渊?”王雷道。
“嗯,两面之缘,远远的在薛家那边见过。”的确是人中龙凤。
不说容貌如何的出色,就二十刚出头便高中探花,已经是惊才绝艳了。
糟糕啊。
越想越觉得那红蔓不太靠谱。
万一坏了夫人的事,这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要不,你再去探探夫人的口风?”换个男子也好啊。
若实在无人可用,他可以顶上。
不要银钱。
怕的是要耽误自己和翡翠的婚事了。
眼睁睁的看着从一脸沉思,再到一脸傻笑的王远,王雷抿唇,一息后重重的探口气。
这家伙,肯定是想到翡翠姑娘了,笑的如此放荡,丢不丢脸。
“你按计划行事,明日我回华明寺问问夫人,若等不到我消息,你无须多此一举,该如何便如何。”
王远点头,“行。”
**
薛府。
楚渊夫妇带着贺仪出现在这里。
“大娘子和国公爷在华明寺,接到薛家的消息,叶国公刚到,他的身子不便频繁走动,故近几日无法前来。”
楚渊将薛晚意未来的缘故告知薛崇夫妇。
薛明绯没有多想,目光被小侄子给吸引到,凑上前兴致盎然的盯着,舍不得移开目光。
“这小家伙,白嫩嫩的。”
她小声和秦月清聊着,“嫂嫂可还难受吗?”
秦月清喜得麟儿,眼里的喜悦和周身围绕着的幸福感太明显了。
“还好,没什么大碍,有了他,在难受对我来说都熬得住。”
有了儿子,她在婆家才算是彻底的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