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清听到这些话,心中了然。
只要她在东院能够站稳脚跟,弟妹和母亲就不会再同从前一般被人欺凌了。
“是,奴婢明白,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王爷期望。”她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她将两张身契仔细折好,贴身收起。
尉迟晟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目光微动,却也没再多言,只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
芙清回到自己小屋,薛夫人正带着薛芷做针线。
见女儿回来,神色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轻松,她放下手中活计,关切问道:“芙儿,可是事情办得顺利?”
“是。”芙清眼底的笑意根本就遮掩不住,将身契拿了出来,“娘,你看。从今日起,霖儿和芷儿,不再是奴籍了。”
薛夫人猛地睁大眼睛,一把夺过那两张纸,手指颤抖的**着上面的字迹和印鉴,反复确认,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真的?这是真的?”
她一把搂过一双儿女,声音哽咽。
“太好了……**孩儿……自由了……”
她虽然做惯了官家太太,可眼下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儿女能够自由。
眼下,这两个小的已经解脱了,剩下一个芙清,肯定也能够很快摆脱奴籍,到时候,即便是死了,她也能去见薛家的列祖列宗了。
薛霖年纪稍大,懵懂间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小脸上露出惊喜。
薛芷虽不完全懂,但见娘亲和姐姐都哭了,也扁扁嘴,伸出小手去擦芙清的眼泪:“阿姐不哭……”
“阿姐是高兴。”芙清握住妹妹的小手,露出一个含泪的笑容。
“王爷恩典,允他们脱籍,只是眼下局势未明,王爷的意思是,让他们暂且仍留在东院,更为安全。”
薛夫人连连点头,抹着泪道:“应该的,应该的,王爷思虑周全,留在东院好,有王爷庇护,比在外面强百倍,芙儿,你一定要好好为王爷办事,报答这份天大的恩情。”
“女儿晓得。”芙清郑重点头。
她看着喜极而泣的家人,心中那块巨石,总算稍稍松动。
整个纪王府倒是安静了许多。
几日后,西院。
许夫人接连损失臂膀,又因尉迟景那日的斥责心中憋闷,对着卧病在床,脾气越发乖戾的许若初,也少了几分耐心,索性让尉迟诤替自己去看望。
尉迟诤踏入许若初房间时,正听见她在摔打药碗。
“废物!都是废物!连个伤都治不好,我现在这副鬼样子,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丫鬟们跪了一地,瑟瑟发抖:“小姐息怒。”
“表妹。”尉迟诤蹙眉开口。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若初抬眸看去。
自从自己伤成这副样子以后,尉迟诤就很少过来看自己,如今见到他,哭声更甚,伸出手想去抓他衣袖,委屈巴巴的开口:“表哥,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都是芙清那个**人害我至此,我如今连人都不能见,可她现在还在东院逍遥快活。”
“我不甘心!不甘心!”
尉迟诤避开她的手,心中烦闷,却还是耐着性子安抚:“你安心养伤,旁的事不必多想。”
“我怎能不想!?”许若初激动道,“姑母说孙嬷嬷都被赶出去了,现在连个能帮我们的人都没了,表哥,你不能不管,你一定要想办法除掉芙清,还有她那个弟弟妹妹,也不能放过。”
提到芙清的弟妹,尉迟诤眼神微闪。
他近日隐约听闻,那对小的似乎已经脱了奴籍,但他并未深究,此刻被许若初提起,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够了!”他语气沉了下来,“眼下父亲正为朝堂之事烦心,六叔盯得紧,你让我此时去动东院的人,是嫌麻烦不够多吗?你好好养着,别再惹是生非!”
这话让许若初吓了一大跳。
她知道尉迟诤对自己并没有男女之情,却从未这般斥责过自己,如今怕是真的动怒了。
她心有不甘,却也知道不是适合再提芙清的事情,只是啜泣开口:“表哥……那我这身子,还能不能好起来?”
“我已经再为你寻新的郎中了,耐心等着就是。”
说罢,尉迟诤不愿再多待,转身拂袖而去。
许若初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呆愣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加绝望怨毒的哭嚎。
尉迟诤走出许若初的院落,心中那股无名火却越烧越旺。
芙清……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丫鬟,如今竟真的在东院站稳了脚跟?
连弟妹的身契都能拿到?
尉迟晟竟如此看重她?
他的心中满满都是不甘心,偏偏在这时,一个小厮快步上前来:“大爷,大老爷叫您快些过去呢。”
尉迟诤心中那股因芙清而起的无名火正无处发泄,听得父亲传唤,立刻整了整神色,快步前往书房。
书房内,尉迟景正负手而立,眉宇间带着一丝算计。
见儿子进来,他直接开门见山:“诤儿,刚得到消息,端敏郡主不日将从南边祖宅回京。”
尉迟诤一怔。
端敏郡主是已故老誉王的嫡孙女,身份尊贵,虽父母早亡,但在宗室中颇有声望,且因祖上功勋,拥有一份不菲的产业和南边的人脉,老誉王去世后,她便离京回了南边祖宅守孝,如今孝期已满归来。
“父亲的意思是?”尉迟诤隐约猜到了什么。
“郡主身份尊贵,若能与她结亲,对我西院乃是极大的助力。”尉迟景眼中精光闪烁,“誉王府那边,尉迟烽那个纨绔不足为虑,若能通过郡主拉拢部分宗亲,对抗尉迟晟便又多几分胜算,你近日多留意郡主回京后的动向,寻机与她来往,务必让她对你青眼有加。”
这便是要他设法赢得郡主芳心,最好能促成这门婚事了。
尉迟诤心中瞬间权衡利弊。
端敏郡主的确是一条极好的捷径,能带来的利益远超许若初。
“老爷!”一旁的许夫人却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煞白,“您这是什么意思?那若初怎么办?她和诤儿的婚事可是早就说好了的,初儿为了诤儿才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们怎能在这个时候弃她于不顾?这让她以后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