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让徐州开始辅佐刘备 第9章 馅饼硌牙

刘备已经明白了张昀话中的未尽之意。

论名声,他比吕布强点;

论武勇,虽不如吕布,但麾下关、张、赵都不是吃素的;

最重要的是,他没根基,好操控。

这么算下来,他简直是吕布的威力加强版!

虽然刘备不知道威力加强版是什么,但心中所想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张昀赞许颔首。

“使君明鉴!眼下徐州,确无比使君更契合的人选了。”

“退一步讲,即便陶谦自身或生犹豫,但已对其失望的本地大族,又岂能坐视?定会极力促成!”

“外有强敌压境,陶谦与其陷入两败俱伤的内耗,不如顺水推舟,既全其名保其家,亦遂徐州众愿,可谓一举两得。”

“而使君接掌徐州后,纵然麾下有关、张这等猛将,然欲治理此地,糜、陈等大族的支持,恐怕不可或缺。”

张昀这话就差直接说,选你就是因为能力强、根基浅,正好拉来挡枪,还容易拿捏。

可刘备非但没觉得冒犯,反倒心里一阵欢喜,甚至有些成就感。

这纷繁复杂的世道,他已能隐隐看穿了!

“允昭洞若观火!真如拨云见日,为吾廓清迷思啊!”

刘备欣然感叹,自己和张昀虽未定主从名分,但这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态度,岂非亲近?

看来收服这块璞玉,曙光不远呐!

张昀目光平和地看着刘备,反问了一句“若此情景当真发生,不知使君又做何打算?”

这话一下子把刘备问住了。

此前他挥军赶来救援徐州,大半是出于心中的道义驱使。

另外也有几分是被孔融挤兑得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既来之,则战之。他自然也是真心想帮陶谦解徐州之围的,从没想过什么别的。

若是陶谦真在他入城后提出让位,按他往日的性子,应该是会断然拒绝吧。

毕竟他来徐州本就没图什么,若是人家一给就接……

我刘玄德岂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若依我从前的想法,自然是坚辞不受……”刘备的声音有些迟疑。

他这辈子最高的职位,不过是平原相——说是管一郡,实际也就能管个平原县城。

如今突然有个“徐州牧”的位置砸过来,相当于从县长直接跳级到高官,换谁能不迷糊?

寄人篱下这么多年,他当然渴望有一片立足之地。

可徐州这块馅饼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他心慌气短,更与他心中道义隐隐相悖。

可经张昀这么一分析,他又忍不住琢磨:难不成,自己当这个徐州牧,还真有点众望所归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些困惑与赧然,“如今……唉,吾心实乱,真不知该如何抉择了。”

即便内心的动摇让刘备有些惭愧,但他仍选择在张昀面前坦露迷惘,而非虚饰逃避。

张昀见状,缓缓开口,“以昀揣度,使君所虑有三:”

“其一,夺人之位,终非义举!颇有些趁火打劫之嫌,既与使君心中道义不符,也易损清誉。”

“其二,前车之鉴犹在耳目!昔日袁本初谋冀州,先使公孙瓒兵压韩馥,韩馥怯懦,在部属谗言下竟让位本初。其后如何?”

“袁绍不但诛杀忠臣耿武、闵纯!连韩馥自己亦忧惧自尽!虽因此鲸吞冀州,然手段狠辣,终为有识之士所诟病。使君若接徐州,恐世人误以为效法袁绍旧谋,行那伪让实夺之事!”

“其三,骤登高位,力所不及!登临州牧之位后,徐州百万生民安危便系于使君一身!”

“然徐州四战之地,强邻环伺。使君麾下兵力毕竟有限,恐无法形成震慑。一旦得知使君成为徐州牧守,曹贼、吕布、袁术……乃至四方枭雄,岂不视徐州为可分之肥肉,争相攫取?”

刘备原本只觉得“趁人之危”这一条有些过意不去,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隐忧。

他下意识点头,心中有些汗颜,嘴上却强自镇定:“嗯……允昭真乃知我心也!这、这正是备之所虑啊!”

没错!

这些问题,我其实都考虑到了!只是时间上比允昭稍微晚了那么一点点……

为了给自己找补,他旋即打起精神,“然徐州毕竟殷富,若得善加治理,劝课农桑,整饬军备,未尝不能做到保境安民呐。”

这话倒不是他抬杠,更像是聊天时的“捧哏”,总得有来有回,不能光听张昀一个人说吧。

而且他也期盼张昀能肯定一番,给自己找点信心。

“使君说得极是。”

张昀微微一笑,“徐州平原广袤,利于耕作;濒海而拥鱼盐之利;境内水道纵横,漕运通达。若能励精图治,内修政理,外御强敌,未尝不能以此为基,南并吴越,西进中原,成就一番功业。”

嗯?

我刚才说的是保境安民……吧?

刘备被张昀描绘的宏图激得胸中热血沸腾,未及细品,却又被兜头泼来一盆冰水:

“只是,此非一日可成之功!”

“陶恭祖苦心经营徐州六载,府库充盈,但已被曹操劫掠一空!”

“如今徐州五郡:彭城、下邳、东海三郡被曹军肆虐,已然残破;”

“琅琊国被臧霸把持,阳奉阴违,形同割据;”

“仅余广陵稍安,然笮融携丹阳兵溃逃至彼处,以其劫掠成性,带的又非徐州本地兵卒……”

张昀语气转冷。

“广陵……只怕难逃兵燹!”

“如此一来,五郡皆残,使君欲以多少岁月,方能收拾此乱局?”

“这……”刘备一时语塞。

自己若真摆出个三年五载的计划,反倒显得浅薄。

他哪还能不知道张昀的意思:周边的势力,压根不会给他整合内部的时间!

张昀没等他回应,又接着道:“何况陶恭祖主动奉上州牧印绶,使君便承其‘让贤’之名。那徐州旧有格局又该如何打破?”

“丹阳一系乃陶公根底,不可轻动,以免背负过河拆桥的骂名!”

“本地士族如糜、陈者,肩负治理重任,也不可随意削权,否则州政立陷瘫痪!”

“然则,位置尽由旧人把持,使君麾下元从将佐,又该如何安置?一州牧守却成他人傀儡乎?!”

“丹阳旧部、徐州大族、使君元从……这三方的平衡稍有不慎,便是祸起萧墙!届时引外敌乘隙而入,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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