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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景澜只觉心中好似包袱卸下,轻松不少。
而不待他细想,肩头忽地一沉,却是张小仙于梦中挣扎,脑袋一歪,无意中靠上他的肩头。
薛景澜:!
肩头忽然而来的温软,让薛景澜有几分慌神,他微微一愣,垂眸看向张小仙熟睡的脸庞,沉默半晌,终是默许她的行为,未曾将她推开。
迷糊中,张小仙感受到了一丝舒适,变本加厉的靠近一分,却在无意间滑落了披风——
露出纤细的手臂来。
“这个胎记很丑吧?他们都因它笑话我。”
薛景澜心头一震,只觉得思绪如潮,回忆翻涌。
“一点也不丑,它明明……比这世上所有风景都更好看。”
薛景澜垂眸出神凝望着张小仙的袖口,恍惚中已是不由自主的抬起手,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颤抖,朝张小仙的手腕缓缓靠近。
一寸一寸,一分一分,指尖渐近,眼看便要触碰到她的袖口,可偏在此时,冰冷话语如惊雷落地,响彻而畔。
“既已选择这条路,便注定要舍弃一切。”
“与你牵扯会是何种下场,薛景澜,你怎会不清楚?”
薛景澜霎时回过神来,指尖触电般回缩悬停,再不敢前进半分。
记忆深陷寒潭,又何故将他人卷入其中?
又是一阵沉默,良久,终是替张小仙将披风裹好,缓缓收回手。
薛景澜回过身来,将目光落向斑驳月华,只觉心中寒凉,再难入眠。
这一夜,张小仙睡得很不踏实。
身子时而如烈火灼烧,时而如坠入冰窖,难受至极。
挣扎中,有许多画面从脑海中疾驰而过。
可往返数百,来去万千,却都只关乎薛景澜一人。
他在清辉断崖下覆手而立。
他在沉沉夜色下替她包扎伤口。
他在说出救人时的坚定。
他在青崖村中摸着程长安的头,那温柔的话语。
这些片段交织在一起,不断牵扯缠绕,到最后……竟是将薛景澜的脸庞清晰又深刻的勾勒在她的眼前。
无垠梦境中,薛景澜静静伫立,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没有往日的乖张,没有骇人的冷漠。
梦里的薛景澜眉头紧锁,镌刻在深邃眼眸中的不再是习以为常的傲慢,而是难以名状的悲伤。
他怎么了……
为……为何会……
然而不及张小仙细想,混沌再次袭来,眼前景象如镜花水月般消散,唯胜无边黑暗将她毫不留情的吞噬。
整整一夜,反复如此。
张小仙在梦境中不断沉沦着,直至听得晨间鸟鸣,直至破晓的光芒落上她的发梢。
张小仙悠悠转醒,睁开眼……
天光早已大亮,照得林间一片明媚。
她揉揉发痛的脑袋,勉强撑起身来。
张小仙长舒了一口气,“呼……可算是活过来了。”
梦境余影还在脑中萦绕,下一瞬,张小仙不由自主的抬眸搜寻。
“对了,那个人……”
张小仙四下张望,只见不远处的大树下,他正头倚树干,身裹披风,睡得安稳。
张小仙见状,摸摸自己单薄的衣衫,不禁白眼一翻。
张小仙啊张小仙,亏得你在梦中思来想去,结果人家毯子一裹,睡得舒坦,何曾理会过你半分?
你啊……